涢水西岸。
铁索断裂的朦半沉江心,焦黑的楼船如巨兽骨骸斜插淤泥,风帆残片缠绕梳杆,随波起伏似招魂幡
刘升振臂高呼,宣告着胜利的到来。
而我们的福将斥候士仁,再一次探查到令人惊喜的消息。
“报!报报!报!”
孙策军攻破安陆外城,然攻其内城不利,正与安陆内城守军僵持不下。
“我等当立刻乘胜追击,顺水而下,必能大破孙策军!”
诸葛亮当即谏言
刘升以为然也。
随即带领本部登上斗舰,竖起主帅旗帜,集结散落河面的众将部曲。
乱如一锅火锅的河面战场,见刘升主舰鸣金击鼓,纷纷也围将靠近,有条不紊组合排列成一支精锐水师舰队。
“兴霸!众将皆为功臣!而你是英雄呐!”
各部将领纷纷前来刘升主舰觐见。
只见甘宁手提凌操头颅,从船爬梯翻身而上,刘升当即向前迎去,不吝赞美之词。
“若无公子稳定军心,指挥若定,我岂能杀此江东狗?”
甘宁身负轻伤,浑不在意,将凌操头颅双手奉上。
刘升看了眼凌操头颅,暗道不愧是江东猛将,连死状也这般刚猛。
可惜你遇上的是比你更猛更狼的甘宁:,
“将此头颅挂上船杆!”
刘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高挂凌操头颅而吓敌扬威也。
随后。
韩曦黄射步隆等将纷纷来到主舰。
步隆手提陈生头颅,其勇不下甘宁,却见黄射一手拎起陈生脑袋当做皮球,当场来了个临空抽射
狗东西!
大叛徒!
踢死你!
黄射射了一脚还不解恨,直把陈生的圆脑袋踢扁踩烂,这才呼呼解气,众人看得目定口呆。
却也都理解他的恨意,若非这陈生叛徒,我等此前岂会经此大败?
“若非刘公子!荆州不存也!”
黄射无比庆幸此行有刘升参军,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韩曦也同样叹为观止,赫赫之名无虚士呀,刘公子果知兵善战也!
刘升令关兴打造两个锦盒,用以盛放刘虎刘勋首级,待战事罢了再好生安葬。
他没想到今早还与二人作揖见面,短短时间后.却只能捧着盒子相见。
此战全歼凌操五百人,已军死伤千人,敌我战损比不太理想,然而众人皆以为大胜,甚至是不可思议的大胜。
能集结起溃散的军队,并击败占据楼船的敌军精锐五百,怎么不算是大胜?
军事奇迹!
“诸位!胜利就在眼前!随我杀向安陆!”
刘升嘉奖鼓励众人,而后令其各回本部,欲一鼓作气杀向安陆城。
风声作响,水声荡漾,一行战舰已过落鸿丘,屹立斗舰战棚之上,刘升面色风轻云淡。
“报!报报!报!”
一骑人马四肢跌撞,撞进安陆城北门,街道上响起惊慌的马蹄人声。
此时。
徐琨正在围攻位于安陆城内西南方位的内城,他左肩带着箭伤,却依然亲临一阵指挥。
新建的飞梯架满高四丈的内城城墙,江东土兵迎着箭雨,尤如群蚁攀附而上。
守城的苏飞顽强不屈,一次次将先登敌兵推倒城下。
“蒋钦周泰部退下!我亲率将士先登!”
望着天空已过正中的太阳,城墙下躺满哀嚎的士兵,徐琨咬牙呼喝,血汗交加的面容渐渐变得坚毅决然。
“不世之功就在眼前!江东儿郎们!随我冲锋!”
徐琨登上战车,振臂高呼,欲为即将发起的总攻亲登,整顿鼓舞士气。
邓当陈武蒋钦周泰等将纷纷响应,连那些躺在地上苟延残喘的士兵们也挣扎着撑起身体,似一瞬间感觉不到身体的伤痛。
这一幕
看得墙头上的苏飞,头皮发麻,心中透凉。
江东军都是铁打的吗?如此损失惨重之情况下,依然战意不减?顽强如斯?!
“我还能坚持得下去吗
苏飞长叹一口气。
只觉得片刻之间就会城破人亡。
城墙守军将士以及临时参防的青壮们,似也手脚僵硬,垂头丧气:
“苏都督!此乃敌军回光返照!离死不远啦!我们怎么能倒在黎明前的黑暗!”
黄承彦没有参与守城,却也在尽力的组织人手,贡献自己的力量。
见苏飞以及守军将士意志不坚,他火急火燎跑上城墙,出言鼓舞,振臂激励。
然而。
听闻城墙下爆发出震天的呐喊,连黄承彦也强撑着身子,扶靠在墙垛,墙垛沟壑里的血液令他感到彻骨寒冷。
“敌军疲累!随我一举先登!”
似察觉城墙上的守军意志溃败,徐琨容光泛发,双目陡然变大。
他拔剑指挥,令亲卫们举起盾牌,掩护着自己的战车杀向城墙。
“杀向城墙!”
“杀向城墙!”
“杀向城墙!”
“报!”
惊慌之骑终于踏过三里多长的街道,来到内城城下,象是一脚急刹车,踩停徐琨的即将发起总攻的军阵。
“将军!溃水有敌军杀来!不下五千!其主舰船杆挂着挂着凌校尉的头颅
斥候双目含泪,跌落马下,跪在青石板地上,哀痛回报。
忽如晴天霹雳。
徐琨一个腿软,没有扶住战车的围栏,直直摔倒下来,亲卫们手疾眼快,纷纷冲上去托衬住他的身躯。
怎么可能?!!
哪里来的敌军?
刘表援军明明被伏击大溃,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起反击?竟还杀死凌操?
“来来者为谁?”
徐琨嘴唇苍白,四肢颤斗,非恐惧害怕,乃愤怒震惊,悲哀难忍。
不世之功就在眼前,赫赫威名即将收入囊中,结果天降大难,或满盘皆输
怎一个悲痛能言?
这他么的是怎么回事?!
“凌操部无人逃脱我等斥候也是见船队行驶而来这才不知敌军主将乃刘字旗
斥候吞吞吐吐,心中震惊得颤斗起来。
就好象和刘虎军苏飞军,突然得知孙策军出现在眼前一样。
震惊转移!
邓当陈武蒋钦周泰等将,皆都惊怒交加,不可思议,溃败之军岂能发起反击?
这同样有违军事常理呀!
“徐将军!再带我们冲一次吧!再带我们冲一次吧!”
吕蒙挺身而出,咬牙怒目,拔剑直指不远处的城墙。
只要我们冲上城墙,就能坚守,就能抵御敌军,徐将军!再带我们冲一次吧!
“撤退!”
徐琨咬碎后槽牙,血水从嘴角溢出,这一声喊得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痛失好局,直教人生死不如。
痛!太痛了!痛出了翔
他非常清楚。
一旦等敌军袭至安陆,而他们还未攻取内城,那必然陷入内外包夹之势,届时不要说痛失好局,或会全军复没。
难道不能再上演一次分兵行动,一举两得?派兵阻拦敌军登陆,自率亲卫攻破内城。
你徐琨不就是自持勇武,偏好冒险吗?
此前乃出其不意,遂有成功率可言,现如今都是明牌,拼的是硬实力。
况且徐琨军早已经先战多场,意志尚坚却体力不足,是你们爬墙快?还是刘升登陆快?难说!
更不用说。
能组织起溃军反击,并杀得凌操人头落地,且全部溃灭的人,岂是无名之辈?刘表援军之中必有名将也!
即使徐琨恨得咬断牙齿,也不得不果断撤退。
现在不走?
待会一个都别想走!
“徐将军!”
邓当欲要阻止。
我等苦心孤诣,呕心沥血,闯过重重难关,如今胜利就在眼前,岂能轻易撤退?
他不服不甘,这简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撤退!违抗者杀无赦!”
徐琨一口鲜血喷出,双目发昏,倒在亲卫怀里,不省人事。
“将军!”
“将军!”
“将军!”
众将无奈之下,只能组织部曲,迅速撤退,从安陆外城东门,奔逃而出。
瞬间。
内城城下只留下惨状的尸体,以及江东主将咬碎的悲痛牙齿
如此跌岩反转的一幕令城墙的苏飞看傻了眼,他左右张望,想从黄承彦以及亲卫脸上找到答案,这是怎么回事?
刚刚还打了鸡血,疯狂呐喊叫嚣的孙军,怎么现在却突然撤退?
莫非有诈?
“苏都督!我料必是援军来也!”
黄承彦从容抚须,哈哈大笑。
援军?!
苏飞肉眼可见的焕发精神,双目炯炯如星光璀灿,一身的疲惫也顿时荡然全无。
“守住啦!将士们!我们守住啦!”
苏飞兴奋得仰头大喊,带动着城墙的守军们纷纷奔相走告,普天同庆。
却见苏飞冲到内城北面,望着溃逃这孙策军,放声大喊。
“江东军胆小如鼠!鼠辈也!哈哈哈!”
内城响起惊天的呐喊与嘲笑,发泄着此前被狠狠压制的情绪。
你孙策军不是很猛吗?有本事回来单挑?逃什么?
“黄公!我等是否该出兵追击?”
苏飞拉着黄承彦的手,向他询问良策。
黄承彦看着血迹泞泥的城墙走道,以及城墙堆满的尸体箭矢巨石断梯,随后摇了摇头。
“苏都督坚守内城已是大功一件,且不可贪功也!当先清扫战场,稳定人心。”
闻言苏飞信服。
内城上下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却也不约而同的期待起,到底是哪位援军将领救丫我们的命?还把徐琨吓得如鼠逃窜?
据苏飞以及黄承彦所知,个荆州魔下似乎没有这么厉害的角色:
这是真难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