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末。
麋竺一行从颖水到达汝水,标志着刘备势力正式从小沛转移至汝南西界。
得知麋竺家眷族人几乎皆没于颖水,刘备哀其不幸,感其忠义。
一见面就紧紧握着麋竺的手安慰,又与其朝夕相处数日,来慢慢缓解他内心的伤痛。
又得知幸好是刘升率骑赶到才解决困局,刘备暗道好险,鸿起有远见呀!
还得知吕绮玲竟然于危难之际亲登城墙杀敌,鼓舞众人士气,刘备震惊。
鸿起有个好妻也!
又为刘升偷偷担心::鸿起他平时在家里会不会经常被欺负?后得对鸿起更宽容一些
至于刚出生的阿斗虽也令刘备欣喜,但他见阿斗从小就不会哭闹,不由得不喜。
我怎么生了一个闷闷的儿子?
刘备与家人也就短短相处二日,随即令麋竺带着家人前往安置在朗陵。
令关羽守朗陵,再把家人安顿在此,随时可以跑路,以应对最危险的情况。
刘备也意识到局势变化莫测,袁术称帝本就疯狂,称帝之后更有一发不可收拾的走向他本想派关羽张飞陈到率军支持刘升,但汝南西界暂时离不开他们。
关羽张飞为心腹,镇守关键位置,陈到是本地人随时得用得上。
刘辟张宣吴霸李通也都是本地人,刚收服不久,也没办法派出去。
若是子龙在此:::那当真是又放心又妥当。
最终刘备只能再让麋芳率领自己的五百骑步北上支持刘升。
待麋芳与刘升汇合南顿之后。
刘升带着八百步骑北上陈国,至梁国境内,又派出士仁为斥候前往丰县方向探查。
结果士仁带着十数骑精英斥候前往,回来的却只有他一个。
“公子快跑!袁军骑兵上千!”
土仁作为老斥候也被吓出恐惧之色,大喊着快逃。
刘升对士仁的能力深信不疑,没有二话,当即率领全军疯狂逃窜。
一路从梁国境内下邑逃到沛国谯县,整整两百里,颇有当初张飞追着郭贡跑的狼狐之状。
好在袁军骑兵没有紧追不舍,至一半路程又返回去。
刘升前脚刚在南顿数百骑破万人,更是斩杀袁术摩落车骑将军刘详,后脚就被不知名的袁将疯狂追击二百里。
好在众人皆知杀刘详者刘升,却不知被追两百里的也是刘升,名声不算败坏。
待集合散骑后,刘升再次向北探查,军队进驻不远的砀山。
经过一番小心翼翼的侦查,发现此骑兵乃是袁术魔下张勋率领的三千骑兵,整整三千骑兵。
也难怪士仁吓得直呼逃命。
刘升又探查到距离此地不远的沛国相县也有袁术大军屯驻。
这就是袁术的第四路第五路军。
如此更加验证了刘升的猜测。
袁术真的要对小沛吕布赶尽杀绝,更糟糕的是刘升现在根本进不去袁术的包围圈,连劝说吕布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又向西探查得知曹操磨磨蹭蹭根本还未出兵。
如此形势下,刘升几乎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在砀山徘徊。
麋芳劝说他,不行算了吧,我等在袁术势力范围内,岂非孤军?
刘升怒斥麋芳,我怎么能丢下岳父呢?就算是子方你陷入这样的境遇,我也会如此!
麋芳感动哭了
实则刘升虽然没有任何办法,但藏在砀山,是孤军也是奇军,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机会。
小沛。
乔陈宫郝萌等将已率领三万大军包围小沛城池和西营,如同上次那般,又在栖山建造大营。
时日已正中。
忽有数百骑兵从栖山而出,朝着小沛城池而去。
城墙上。
吕布恶虎咆哮般对着城下怒骂,“尔等皆背信弃义之人!郝萌!我必杀你!”
墙垛的转角深深陷进吕布的五根手指,他癫狂般喘息。
看着离他不到百步远的城下曾经旧部宋宪侯成郝萌,双眼如同此时灸热的太阳。
“吕布!大丈夫岂能郁郁久居人下?我只是在学你罢了。”
吕布的暴躁显得郝萌特别冷静。
他的小眼里透露着不屑的眼光,就象以前吕布藐视他那样。
“狗贼!”
吕布怒不可遏,郝萌是什么狗东西竟也如此视我?
这种被人背叛而后又被踩在脚下的感觉,顿时令吕布失去理智。
他伸出双指指着郝萌,就象说你别走!我马上来会会你!
吕布转身,札甲晃动着灼热气息,他的身体不断起伏,朝着城墙走道喝道。
“我只百骑!必杀死郝萌!”
“温候不可!如此明显的挑拨之计!以温侯之智慧怎会不知?”
陈登连忙从门楼飞奔而出。
他面带焦急,略显白淅的脸颊渗透出汗,双手无所适从,就差抱着吕布的大腿请求他别出战。
显然郝萌宋宪侯成是来引诱吕布出战,待吕布出战追击数里,必有陈宫的埋伏等着他“我只追一里,若见埋伏,再行返回!”
吕布语气坚定道。
他虽怒在头上,但经过陈登这么一说也算是清醒一点。
可他还是要出战
自信的他认为若能凭借将士同仇敌气,必能快速杀死郝萌,若不能也能及时逃回。
“到时候就来不及啦!”
陈登苦苦哀求。
“元龙!信我!”
吕布眼中短暂露出的冷静令陈登长叹一声。
若是鸿起在此就好了
吕布自信过人,只要他认为有一丝机会就得去尝试一下,喜欢主动出奇,并以小博大,他的数次尝试也大多取得效果。
是以成为固定思维。
他飘零半生,四处流浪,可不就是天天以小博大,他也没什么机会以大博小:::
“温侯!可知此次陈宫有备而来!若不可追!当及时返回!”
陈登再三叮瞩。
心中又想着若是鸿起在此,必定有办法劝说吕布。
他也深知,上次的吕布这么听话,那是因为刘备是小沛之主,他作为附属自然得客气。
刘升是他贤婿,他自然会多听一些。
然而现在。
什么都没有了。
“元龙放心!我去去就回!”
说罢吕布下城引赵庶李皱点起五百骑兵,准备杀出城去。
陈登还是放心不下,又叫高顺做好准备,若见情形不对,当即出城迎接吕布。
“郝萌!乃公在此!”
只见小沛南门开启。
护城河的吊桥扑通一声落下,河中因干枯已经见底,露出尖尖的木刺竹刺,待马踏而过落了一层黄土。
吕布身骑高大红火之马,就算骑在马上也比众人高出一头。
手中长戟戟尖聚焦着炽热,象是他内心一点就燃的仇恨。
“杀!”
百骑踏得泥土飞扬,象是火龙一般窜了出去。
郝萌见状冷笑一声,当即与宋宪侯成调转马头就走,也不介意稍微乱掉的阵型被吕布追击残杀。
双方你追我逃行至一里。
吕布就差五十步就能追击到郝萌所在位置。
“吕布!汝妻妾润也!”
郝萌转头哈哈大笑,带着魔下众骑一起高声大喊。
闻之。
本来还算冷静,打算追击不成就回城的吕布,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愤怒,象是岩浆一样彻底爆发。
“驾!”
“驾!”
“驾!”
吕布没有出口回应郝萌以及魔下的嘲讽,只不停的催促座马前进。
四十步!
三十步!
二十步!
吕布抬起手中长戟,或为了能够将郝萌狠狠戳钉在地面,他直到二十步才开始发威。
然而。
没有听到长戟呼的一声风啸,却闻箭矢咻的一声雷鸣,侧前方的宋宪突然回头望月,
射出致命一箭插在吕布的肩膀。
吕布忍痛将长戟投掷而出,猛然将郝萌连人带马戳在地下。
中了?
“吕布老矣!哈哈哈哈!”
只见郝萌从地面上爬起,灰尘沾着他那桀骜凶狠的面容,不断地嘲讽吕布。
实则他的手心已经渗透出汗水。
吕布当真恐怖至极!
一旁的长戟只是将他的座马钉在地面,那可是狠狠地钉在地上,一动不动!
若不是宋宪之箭令吕布吃痛,郝萌现在就不是流汗而是流血了。
“吕布老矣!”
“吕布老矣!”
“吕布老矣!”
果不其然。
待出一里便是侧翼树林里陈宫埋伏的骑兵,他算准了吕布会出战,此时以逸待劳率领五百骑兵猛然冲杀而去。
就象是船只要侧翻,吕布大惊,意识到追击太深,求生的意志让他脑子瞬间清新。
“从北侧走!”
清醒的吕布非常清醒。
他深知此时掉头那就等于被陈宫拦腰截断,于是没有降速朝着北边跑去,打算从北门进入城池。
陈宫急追,却只能追其尾而无法截杀吕布本人。
城墙上观战的陈登也立刻发现吕布意图,遂令高顺整军出北门接应。
随着吕布率领百馀骑入城,双方的小小试探落下帷幕。
损失几乎相同,也难分谁胜谁负,但要命的是吕布受伤了。
“我差一点就射杀吕布!”
栖山大营内宋宪捶足顿胸懊悔不已。
郝萌与侯成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问道,“为何不用毒?!”
“今吕布受伤,其必士气丧败,我等循序渐进,先破张辽西营,再围攻吕布城池!”
主帅乔安抚众人道。
“诸位将士今日皆都有功,我必禀报陛下!陈公此计妙也,就是可惜没能杀死吕布
乔并没有向纪灵那般信任陈宫。
纪灵就是因为太信任陈宫,现在连主帅的位置都丢了,带着奇兵从泰山馀脉进入充州,去阻挡曹操援军打下手。
若没有乔的命令,他都没机会参与围猎吕布,更没有机会立功。
“吕布非无智之人,他难道猜不到我在理伏他?他猜得到!但他依然会出城作战,他足够自信,他不愿看到曾经的旧部在他面前耀威扬威!”
陈宫冷哼一声。
“今吕布落了威风,只需要再激怒一番,必可令其失智,吐血而亡或未可知?”
陈宫没有在意乔语气,仍出谋划策道。
“如何激怒?”
郝萌兴奋问道。
“那就要你书信一封了。”
次日。
小沛城外散骑游行,既不攻城也不探查,只骑射也,满天箭矢裹着布帛书信飞入城中吕布伤而不下前线,就近在门楼内歇息。
此时城墙上是高顺与陈登指挥布置,见有布帛箭矢而入,陈登看都不看,当即喝令烧毁。
并严词警告众将土,必不能让吕布发现此事。
书信所书为何内容?这还用看?能有什么好话?
然而不间断的箭矢布帛总会令吕布察觉。
“元龙难道觉得我是一个易怒暴躁之人?”
吕布特地找了个走道将士众多的中午吃饭时间,他从门楼内走出,赤裸着上身,裹着肩膀的伤口似在渐渐愈合。
难道不是吗
陈登正在收集敌军书信集中在走道上焚烧,位置也不明显,偏偏吕布径直走来。
“陈宫欲劝降,皆为劝降信,都烧了吧。”
陈登面有担忧之色,叹了口气道。
“元龙何故瞒我?我岂会被陈宫激怒!你太小看我也!”
吕布仰头哈哈大笑,伸出手去。
“将书信与我瞧瞧,我看他的狗嘴会说什么样的话!”
吕布豪迈的声音透露着淡定从容,他知道布帛里的书信内容一定是为了激怒他,想必不少的魔下们也偷偷看过。
所以他要当场看书,向魔下将士们证明自己的心胸,以稳定自己受伤而士气低落的状态。
不得不说吕布正如陈宫所说,并非无智之人。
只要身为主师的吕布都视流言为无物,那么魔下自然不会在意,此举为稳定军心也!
“温侯!”
陈登咬牙切齿,压抑着想要大声叫喊的声量,又恳求道。
他真没看过书信内容,也严令禁止魔下去看,他不敢保证吕布看了会怎么样。
吕布的自大令陈登感到无奈至极,说实话他不相信吕布。
要是刘备这么做那陈登绝无意见,甚至他会出谋划策让刘备这么做以稳定军心,
可吕布
“拿来!”
吕布不满又笃定道。
众人皆都围观,陈登已经是被吕布架在火上烤,不给他他自己难道不会拿吗?
“温侯!此信内容必是胡乱捏造,不看也罢::
1
陈登叹了口气将一封布帛交予吕布之手。
吕布自信一笑,双目已然掉进布帛里,此为郝萌笔迹,所书内容不堪入目无法直视皆为润也润也
其言为假,吕布妻妾早就被郝萌杀了。
然吕布信以为真。
“啊!”
吕布惨叫一声,箭伤发作,“吾必杀汝!”
陈登长叹一声,陈宫真是把吕布拿捏得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