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妩回到她那月租五百（即将涨到一千五）、除了一张床和一张摇摇晃晃的桌子外几乎空无一物的合租房时，天已大亮。
同住的室友是个昼伏夜出的酒吧歌手，此刻估计刚睡下，房间里静悄悄的。
她轻手轻脚地洗漱完毕，躺到那张硬邦邦的木板床上，准备补觉。
然而，脑海里的符符显然处于极度亢奋状态。
【宿主宿主！你火了！真的火了！】电子正太音叽叽喳喳，【“鲨鱼直播”后台粉丝数已经突破五千了！私信爆满！和评论！】
景妩闭着眼，语气毫无波澜：“哦。能变现吗？”
符符：【……宿主，你的眼里只有钱和功德点吗？这是人气！是影响力！是未来的潜在客户群！】
“潜在客户不能交房租。”景妩翻了个身，面朝墙壁，“安静，我要睡觉。根据《地府公务员健康管理条例》，连续工作后必须保证至少四小时休眠。”
符符：【……】它好像绑定了一个比它还会背条例的卷王。
世界终于清净了。
景妩这一觉睡得出奇沉，直到下午才被饿醒。她摸过手机，先是看了一眼银行卡余额——8833元，确认那八百多块打赏不是做梦。然后才点开“鲨鱼直播”app。
瞬间，卡顿的手机和爆炸的消息提示音让她那面瘫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纹。
粉丝数：5866。
她点开私信粗略扫了一眼。
有惊恐未定求护身符的：
【大师！昨天看了你直播我都不敢关灯睡觉了！求个链接！】
有好奇宝宝问东问西的：
【主播主播，你画的那个金光是什么？是特效吗？】
有质疑挑事的：
【剧本太明显了！那女鬼是请的演员吧？一天多少钱？】
有平台其他公会发来邀请的：
【美女，有兴趣加入我们工会吗？保底月薪一万！】
还有……纯粹来骂街的。
景妩自动过滤了无用信息，目光锁定在“保底月薪一万”那条私信上，手指顿了顿。
“符符。”
【在呢宿主！】符符立刻响应。
“查一下这个公会的信誉度和合同陷阱概率。”
【好嘞！……查询中……根据网络公开数据及地府底层信息流交叉验证，该公会风评较差，存在克扣工资、合同霸王条款等高风险行为。建议宿主谨慎接触。】
景妩面无表情地关掉了私信界面。
果然，天上不会掉馅饼，只会掉陷阱。
“判官……”景妩低声重复了一遍，眼神微动。这届网友，直觉还挺准。
【宿主，我们现在有热度了，要不要趁热打铁，今晚再开一场直播？】符符积极建议，【我可以帮你筛选一些性价比高的新任务！】
“不急。”景妩放下手机，起身泡今天的第一包泡面（红烧牛肉味，批发的），“先解决基本生存问题。”
她一边等着泡面，一边对符符说：“调出我的负债明细和当前可接任务列表。”
半透明的光屏在她意识中展开：
【宿主：景妩】
【人间资产：8833元（其中500元为凶宅试睡劳务费未结算）】
【地府负债：-功德点】
【实时愿力值：1588（可用于轻微强化自身或兑换低级物品）】
【可接任务列表（按性价比及难度排序）】：
1 【都市怪谈：哭泣的电梯】
2 【家庭困扰：镜子里的陌生人】
3 【宠物异常：会说话的猫】
景妩的目光在几个任务间扫过，最后落在了第一个任务上。
800块，加上还没结算的500块，正好1300。虽然还差200块房租，但至少能应付一下房东。
功德点15，虽然少，但蚊子腿也是肉。
“接【哭泣的电梯】。”她做出决定。
【任务已接收！地点信息已发送至宿主手机！请于今晚11点前抵达目标地点！】符符欢快地回答。
这时，泡面好了。
景妩揭开盖子，热气腾腾。
她拿起叉子，慢条斯理地开始吃面，一边吃一边用手机搜索那个写字楼的信息，并规划晚上的路线。
冷静，高效，目标明确。
仿佛昨晚那个在凶宅里徒手定鬼、引发直播间震动的人不是她。
地府，阎罗殿。
谢必安看着水镜里一边吸溜泡面一边查资料、满脸写着“搞钱还债”的景妩，忍不住对上方端坐的秦言道：
“大人，您看景判官这适应能力，多强！这规划，多清晰！”
秦言瞥了他一眼，没说话，目光重新落回水镜。
镜中的女子，即使在吃几块钱的泡面，脊背也挺得笔直，眼神专注而清明。
他指尖微动，一道无形的指令悄然发出。
人间，景妩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银行短信：
【xx银行】您尾号xxxx的账户于x月x日16:28完成一笔交易，金额+50000，余额138330元。
景妩看着突然到账的500块，动作顿了一下。
“符符，查询这笔资金的来源路径。”
【查询中……呃，宿主，资金来源显示为‘xx房产经纪公司’，路径清晰，无异常。】符符汇报，【就是……到账速度有点过于快了，通常这种私人劳务费结算没这么效率。】
景妩没说话，只是默默记下了这个“效率很高”的房产公司名字。
然后，她继续低头吃面。
只是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零点一度。
很好，房租的一半，到手了。
今晚的目标：拿下另外800块，以及……继续宣扬她的“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