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个膀大腰圆的家伙用撬棍一撬,“咔嚓”一声,挂锁应声而断。
仓库门被推开,四人鱼贯而入。很快,里面传来兴奋的叫声:
“找到了!就在角落里!”
“标签还是英文的,确实是西德货!”
维尔纳强忍住笑意。
他用从印染厂收购的酸性助剂(硫酸和硝酸)、工业清洗剂和漂白剂(过氧化氢),重新包装成了所谓的“进口高纯度试剂”。
印染厂用过的“废料”,都是经过稀释的,浓度不会太高,但肉眼看是看不出来的。
除非鼹鼠回去后,马上用专业设备检测,否则不会发现问题。
但很明显,鼹鼠是个不懂化学的黑市贩子,他不具备用精密手段检测试剂浓度的知识,最多用一些粗糙的土办法验证试剂真假,但短期内不会发现浓度不对。
四个人把装满化学试剂的桶全部搬上卡车后,鼹鼠最后检查了一遍仓库,确认没有遗漏,这才心满意足地招呼手下撤退。
“走,回老窝。明天一定要让这小子好看!”
伴随着柴油发动机的低沉轰鸣,这辆满载货物的卡车趁着夜色,迅速消失在了城市的黑暗中。
维尔纳放下望远镜,嘴角勾起一丝得意的笑容。第一步成功了。
卡车重新发动,车灯在夜色中逐渐远去。
维尔纳等了十分钟,确认周围没有动静,这才从阴影里走出来。
他没有跟着卡车,因为两条腿无论如何也追不上卡车。
在行动之前,他就已经安排好了凯勒。
凯勒在废弃纺织厂附近的一栋公寓楼里租了间房,白天就待在里面,象个普普通通的失业者。他的任务是在这里盯梢,记录鼹鼠的一切活动。
第二天上午,维尔纳在一家不起眼的咖啡馆里见到了凯勒。凯勒递过一杯热咖啡,眼神里透着兴奋。
“老大,”凯勒压低声音说,“你猜得没错。昨晚,鼹鼠他们真的来了。他们从车上搬了几个桶,都搬进了那个废弃工厂的地下室。”
“好样的,凯勒。”维尔纳点点头,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几小时后。
维尔纳坐在咖啡馆里,手里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代用咖啡。味道苦涩,但总比没有强。
咖啡馆里人不多,几个穿着灰色工装的工人在匆忙解决午餐。收音机里播放着《人民新闻》,播音员用标准的德语,宣布着昨天的工业产量数据:
“……根据国家统计局公布,我们英勇的工人阶级,又一次超额完成了生产任务……”
维尔纳心不在焉地听着,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面前的信纸上。
这是一封匿名举报信,收件人是史塔西柏林总部,而不是他熟悉的冯克探员。这样做的目的很简单——避免暴露自己和冯克的关系。
信的内容,他昨晚就已经打好了腹稿:
“史塔西的同志们:
我是一名忠诚的东德公民,有义务向组织举报发现的重大案件。
在废弃纺织厂(地址:工业区第12街15号)发现一个走私团伙,该团伙与西方间谍勾结,存储大量军用化学武器原料。
据我观察,该团伙与军工厂内部人员合作,长期窃取国家机密物资,并将其转卖给外国势力。
现场有西方间谍留下的连络物品和标识,情况十分严重,请组织立即调查处理。
一名不愿透露姓名的爱国者。”
维射纳反复检查了几遍,确认没有任何可能暴露自己身份的痕迹,这才小心地将信件装进信封。
从咖啡馆出来,他步行到最近的邮局。
东柏林的邮局总是排着长队,今天也不例外。队伍里大多是些家庭主妇和退休老人,偶尔有几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
排在维尔纳前面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妇女,怀里抱着一个包装简陋的包裹。
“寄到汉堡要多少钱?”妇女问邮局职员。
“汉堡?”职员戴着老花镜仔细查看,“西德汉堡还是……”
“当然是西德汉堡。我儿子在那边工作。”妇女的声音有些颤斗。
维尔纳知道这种情况。自从1949年德国分裂以来,无数东德家庭被迫分离。
有些人逃到了西德,留下的亲人只能通过书信保持联系。每一封寄往西方的信件,都会经过严格检查,每一个包裹都可能被扣留。
“15马克。”职员公事公办地说,“另外需要填写详细的内容清单。”
妇女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15马克,足够一个普通工人家庭一周的伙食费。但她还是颤斗着从钱包里掏出皱巴巴的钞票。
轮到维尔纳时,他把举报信放在柜台上:“麻烦寄到史塔西总部。”
职员看了一眼信封上的地址,态度立刻变得躬敬起来:“好的,同志。国内邮件,50芬尼。”
维尔纳付了钱,看着职员在信封上盖戳。
第二天下午2点,史塔西柏林总部。
冯克探员正在办公室里处理例行公文,桌上堆满了各种举报信件和调查报告。
作为史塔西的资深探员,他每天都要处理几十件大大小小的“反革命活动”举报,其中百分之九十,都是邻里纠纷或者个人恩怨。
但是今天这封信让他坐不住了。
“化学武器原料?西方间谍?”冯克放下正在抽的“f6”牌香烟,重新仔细阅读举报信的内容。
这不是一般的走私案件。如果举报属实,这将是一起涉及国家安全的重大事件。
冯克立即拨通了上级的电话:
“是萨克斯局长吗?我是冯克。有紧急情况需要汇报……”
十分钟后,史塔西总部的行动组开始紧急集合。
这种规模的行动,至少需要两个小时的准备时间——确认目标位置、制定突击方案、调配武器装备。
但对于冯克来说,两个小时已经太长了。
万一消息泄露,嫌疑人潜逃,这起案件就可能变成国际丑闻。
同日下午4点,废弃纺织厂。
鼹鼠约瑟夫蹲在废弃仓库的角落里,昏黄的煤油灯光摇曳着,照在他面前的十几个化学试剂桶上。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刺鼻的化学气味,让人喉咙发痒。
“该死的维尔纳,让我看看你弄来的货怎么样。”他嘟囔着,小心翼翼地拧开第一个桶盖。。懂的都懂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