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尔纳听着这些抱怨,回想起前世在德国的汽车博物馆,见过这款车。
特拉贝特,这个名字在东德就象是一个传说——既让人骄傲,又让人无奈。
1957年,当这款小车刚刚下线的时候,设计师们还是很有野心的。
前轮驱动?那时候连很多西方车企都还在观望。
一体式车身?这在当年绝对算得上黑科技。可以说,特拉贝特的起点并不低。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简直就是汽车史上的一个奇迹——三十年来,这车基本上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改进。
想象一下,当你在1990年,开着一辆和1957年几乎一模一样的车上街,那种感觉,就象是穿着清朝的衣服,去参加现代婚礼。
最特别的,还是特拉贝特的车身材料。
工人们私下里管它叫“硬纸板和塑料的混合体”,这话听起来象是在开玩笑,但实际上还真不算太离谱。
这车用的不是钢材,而是一种叫“杜罗普拉斯特”的神奇材料——棉花纤维、木屑、羊毛,再加之酚醛树脂,统统压在一起。
东德的工程师们,倒不是故意要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实在是没办法——钢材短缺,只能另想办法。
这套“废料组合拳”做出的汽车,摸上去的手感确实像硬纸板。难怪老百姓会这么说。
但就是这样一款车,在东德却是香饽饽。
在那个什么都要排队的年代,能拥有一辆特拉贝特,就是身份的像征。
哪怕它用的是“废料”,哪怕它冒着黑烟,哪怕它的噪音能吵醒半个街区——有车总比没车强。
许多东德人为了买到一辆特拉贝特,要排队等上几年。当你好不容易拿到提车单的时候,那种激动心情是可以理解的。
但1989年柏林墙倒塌后,东德人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到了西德的汽车工业。
那一刻,特拉贝特从“骄傲”瞬间变成了“笑话”。
当他们看到奔驰、宝马、大众的时候,再回头看看自己那台“纸板车”,心情大概就象是用了十年的诺基亚3310用户,第一次见到iphone一样。
维尔纳洗了把脸,东德的自来水总是有股铁锈味,但至少还算稳定供应。
八点整,维尔纳出现在“人民友谊印染厂”的门口。
这家工厂位于东柏林工业区,高耸的烟囱冒着白烟,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化学味道。
“贝特利希同志!”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朝他招手。
说话的是厂长助理克拉默,五十出头,啤酒肚挺得象怀了双胞胎。
维尔纳通过凯勒的介绍认识了他。克拉默这人有个特点——见钱眼开。只要价钱合适,什么都好商量。
他负责采购化学原料,经常为买不到合适的试剂发愁,久而久之就学会了“灵活变通”。
“克拉默同志,我想跟你谈个生意。”维尔纳递过去一包西德香烟。
克拉默小心翼翼地接过香烟塞进口袋,四下张望了一下才开口:“什么生意?你知道我们厂的规矩,所有采购都要通过国营渠道。”
“我知道,我知道。”维尔纳压低声音,脸上堆起无害的笑容,“我想买点你们厂的废料,就是那些用剩下的清洗剂。”
“废料?”克拉默疑惑地看着他,胖脸上写满了不解,“那些东西有什么用?而且按规定,废料也不能随便卖给个人。”
维尔纳掏出一张五十马克的钞票,悄悄塞进克拉默的手里:“我有个表弟开了个小作坊,专门清洗二手衣物再转卖,需要一些便宜的助剂。你知道的,国营商店里的东西,又贵又难买。”
克拉默摸着口袋里的钞票,感受着那份诱惑,脸上的表情明显松动了。
“这个……”他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人注意,才压低声音说,“倒不是不可以。不过你要的是什么具体的东西?”
维尔纳故作随意地说:“过氧化氢,还有一些酸性助剂。不用太多,每样来个十公斤就行。”
“十公斤……”克拉默在心里盘算着。
印染厂确实有很多废料,那些化学溶液,原本是用来调节染浴酸硷度和漂白用的,但染色完毕后,剩下的硫酸、硝酸和过氧化氢,按规定要统一处理,实际上大部分,都是倒进下水道了事。
卖给维尔纳,既能赚钱,又能减少处理成本,何乐而不为?
“价格你开,我不讲价。”维尔纳补充道。
克拉默的心脏砰砰直跳。这种好事上哪儿找?他清了清嗓子:“这些废料本来也是要扔掉的,卖给你也算是废物利用。不过你得准备容器,我们厂的桶不能给你。”
“没问题。什么时候能拿货?”
“明天下午吧,你从后门进来,直接找我。记住,从后门!”
两人握了握手,维尔纳转身离开。走了几步,他又回头补充道:“对了,克拉默同志,这事儿咱们私下处理,别让太多人知道。你懂的,规矩。”
克拉默会意地点点头,拍了拍口袋:“放心,我嘴巴很严。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维尔纳满意地离开了印染厂。
克拉默这种人最好对付——贪婪但胆小,有奶就是娘,但绝对不敢捅大娄子。正是他需要的完美合作伙伴。
离开印染厂后,维尔纳心情大好。
计划的第一步已经完成,接下来就是准备“道具”了。
傍晚六点,维尔纳回到自己的公寓。
他把买来的化学品整齐地摆在桌上,然后拿出纸笔,开始记录每种试剂的性质和用途。
前世的化学知识在这一刻发挥了关键作用。
过氧化氢、硫酸、硝酸……这些看似无害的化学品,一旦组合使用,就能产生极其危险的后果。更重要的是,他知道史塔西对这类物质的敏感程度。
史塔西有专门的化学专家,能够识别各种危险物质。
一旦发现有人私藏这些东西,绝对不会手软。
约瑟夫那帮人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玩火。
他们以为只要客户需要,什么都可以卖,却不知道每一瓶化学品,都可能成为定罪的证据。
维尔纳放下笔,走到窗前点燃一支香烟。
窗外的街道上,几个孩子在踢一个破烂的足球,那球已经补了好几个补丁,但孩子们依然玩得很开心。妇女们在楼下的水龙头前排队打水,聊着家长里短。
维尔纳深深吸了一口烟,脑海中开始构思一个完整的计划。。家里人生病了,我也被传染了,这几天照顾家人自己也病着,没精力码字,全靠存稿撑着。存稿已经见底了,如果今晚情况还没好转的话明天就不双更了,见谅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