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样的?”
“那些自以为聪明,实际上把证据摆在明面上的蠢货。”维尔纳吐出一口烟雾,“约瑟夫现在就是这样的蠢货。他以为那些化学品很安全,因为表面上看起来,都是正常的工业原料。但是……”
维尔纳停顿了一下,让凯勒消化这些信息。
“但是什么?”
“但是任何一个稍微懂点化学的人都知道,那些东西组合在一起意味着什么。”维尔纳的声音变得低沉,“硝酸可以制造硝化甘油,硫酸可以做催化剂,过氧化氢可以做氧化剂。这些东西放在一起,就是一个完整的爆炸物制造工厂。”
凯勒的脸色变了:“那岂不是……”
“对,间谍罪。破坏罪。反革命罪。”维尔纳一字一句地说道,“在史塔西眼里,约瑟夫现在就是一个潜在的西方间谍,或者破坏分子。他还不知道,但早晚会有人发现。”
仓库里陷入了沉寂,只有远处传来的火车汽笛声,打破了宁静。凯勒显然被这个分析震惊了,他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思考过问题。
维尔纳站起身,走向仓库深处的一张地图。
那是一张柏林的详细地图,上面标记着各种黑市信道、检查站位置和安全屋。他的手指在地图上滑动着,最后停在了施普雷河边的一个位置。
“废弃纺织厂……”他喃喃自语道。
“老大,您是不是有什么想法?”凯勒走到他身边问道。
维尔纳转过身,眼中闪铄着一种危险而兴奋的光芒:“凯勒,你说,如果史塔西突然发现了约瑟夫的‘小秘密’,会发生什么?”
凯勒逐渐明白了维尔纳的暗示:“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有时候最好的竞争策略,不是直接对抗,而是让别人自己犯错。”维尔纳重新坐下,拿起桌上的啤酒瓶,“约瑟夫现在,就象一个拿着点燃炸药的疯子,我们要做的只是确保他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引爆。”
凯勒的眼睛亮了起来:“老大,您真的是太聪明了!”
“先别急着夸我。”维尔纳摆了摆手,“这种事情必须做得天衣无缝,不能留下任何痕迹。史塔西的探员可不是傻子,如果发现有人故意陷害,我们就成了下一个目标。”
“那我们应该怎么做?”
维尔纳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起身走向仓库的另一个角落,那里堆放着各种从西柏林带回来的货物。
他拿起一个空的西德洗衣粉包装盒,仔细端详着上面的标签和印刷。
“凯勒,你觉得史塔西最讨厌什么?”
“反革命?间谍?”
“没错。”维尔纳把包装盒放在桌上,“特别是与西方有关联的间谍活动。如果约瑟夫的化学品生意,突然与‘西方间谍’扯上关系,你觉得会发生什么?”
凯勒倒吸一口凉气:“那就不是普通的黑市犯罪了,而是国家安全事件!”
“聪明。”维尔纳点了点头。
凯勒兴奋得搓着手:“老大,您已经有具体计划了吗?”
维尔纳神秘地笑了笑:“计划?当然有。但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
他看了看外面逐渐暗下来的天色,“你先回去休息,这几天,继续保持和约瑟夫他们的接触,但要小心,不能露出马脚。”
“明白!”凯勒起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时又回头问道,“老大,那我们什么时候行动?”
维尔纳重新点燃香烟,在昏暗的光线中,他的脸庞看起来既冷静又危险:“快了。约瑟夫既然这么喜欢玩火,我们就让他烧得更旺一点。”
凯勒走后,仓库里重新陷入宁静。
维尔纳独自坐在那里,思考着接下来的每一步行动。
第二天傍晚,维尔纳和凯勒在施普雷河边的一个小酒吧碰面。
这里远离市中心,客人大多是码头工人和小商贩,不会有史塔西的眼线。
“老大,我打听到了!”凯勒兴奋地压低声音,“约瑟夫他们每周二晚上,从军工厂运货,汉克负责从厂里偷东西,然后用卡车运到纺织厂。”
“还有呢?”
“弗里茨说,他们最近要搞一批‘特级货’,一瓶能卖五百马克!”凯勒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老大,咱们要不要抢他们的货?”
“抢货?”维尔纳失笑,摇摇头,点燃一支香烟,“凯勒,你看看鼹鼠他们有多少人?咱们才几个人?”
他吐了一口烟,继续说道:“而且硬碰硬是最下策。黑市上混的,脑子要比拳头管用。鼹鼠他们人多,咱们跟他们正面冲突,只会两败俱伤,最后便宜了史塔西。”
维尔纳弹了弹烟灰,眼神变得深沉:“黑市上最危险的不是史塔西,也不是竞争对手,而是贪心。约瑟夫就是太贪了,什么危险的都敢碰。”
维尔纳喝了一口伏特加,辣得直咧嘴,但眼神却异常冷静。
“既然他们喜欢玩火,那就让他们烧死自己。”
他靠近凯勒,低声说道:“明天你去联系一些印染厂的朋友,我要买一些东西……”
听完维尔纳的计划,凯勒倒吸一口凉气。
“老大,这……这也太狠了吧?”
“在东柏林,不狠就活不下去。”维尔纳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寒意,“他们既然敢抢我的货,就要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
在这个被分割的城市里,每一天都有人在为生存而斗争,每一个选择都可能决定生死。
维尔纳看着窗外的夜景,眼中闪铄着危险的光芒。
约瑟夫,你的末日到了。
清晨六点,维尔纳被楼下传来的争吵声吵醒。
通过薄薄的窗帘,他看到楼下站着几个穿着灰色工装的工人,正围着一辆破旧的轿车指指点点。
“该死的化油器又坏了!”一个络腮胡子的工人踢了轮胎一脚,“这破车,还不如我的自行车靠谱!”
“别抱怨了,弗兰克。能有车开就不错了,你知道排队买车要等多久吗?五年!”
另一个工人摇摇头,“我邻居去年申请的‘特拉贝特’,说是1966年才能提车。那可是咱们东德的‘人民汽车’,车身是硬纸板和塑料做的,但至少比走路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