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青龙殿，只见青龙袖袍一挥，空间顿时扭曲，两人一步踏出，已不在龙庭中。
周围光影流转，黄龙感到恐怖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让他这个太乙境的身躯都有一种被碾碎的感觉。
好在青龙及时放出一道青光护住他，这才勉强抵挡。
定睛看去，黄龙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他们此刻正处在一个无比巨大的海眼之中。
四周海水漆黑如墨，重若太古神山，寻常金仙在此恐怕也会被瞬间压成血泥。
海眼中心却是一片混沌，无数充满毁灭气息的混沌之气从中涌出。
而在其中心，盘桓着一个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巨大存在。
那是一条体型超过庞大百万、千万里长的巨龙，龙躯盘绕，龙首在海眼之中，龙身与龙尾却深入海眼中心的混沌局域，单单一个龙头便占据半个海眼。
身上每一片龙鳞都有山峰大小，上面先天生成玄奥道纹，蕴含着水系法则的本源力量。
龙首低垂，双目紧闭，每一次呼吸间将无数混沌之气转化为先天水灵之气，再向外界蔓延，宛若一眼龙形喷泉。
海眼其他局域则由一条条体型较小的巨龙占据，同样在将一缕缕混沌之气转化为先天灵气。
正是祖龙与龙族的众多大罗！
每一次海眼中混沌能量的剧烈喷发，都让他的躯体剧烈震颤，超越其承受极限的混沌之气，一条条还未愈合的伤口又重新甚迸裂开来，渗出丝丝金色的血液。
多馀的混沌之气才会被其馀龙族炼化成先天灵气。
青龙的声音轻轻响起“为了龙族的延续，祖龙以一己之力背负整个族群大半的罪孽，每一天都在承受混沌之气侵蚀！”
黄龙目睹此景，心神巨震，几乎难以自持。
这就是龙族始祖，这就是称霸洪荒的代价！荣耀的背后，是永镇海眼的无边孤寂与痛苦。
青龙面对祖龙，轻轻说道：“大哥，黄龙已带来了。”
良久，那仿佛石雕般的巨大龙首，微微动了一下，紧闭的龙目缓缓睁开。
那是一双充满了无尽的疲惫目光落在黄龙身上，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波动。
“很好……”
祖龙的声音直接响彻在黄龙和青龙老祖的耳边，宏大而沙哑，每一个字都似乎耗费着巨大的精力，“比吾想象的……还要出色。”
“谢老祖赞誉。”黄龙压下心中激荡，躬敬回应。在这位龙族开创者面前，即便已是太乙境的他依旧感到自身渺小。
祖龙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积蓄力量，海眼的又一次剧烈涌动让他身躯猛地一沉，一缕缕金色的血液流出，融入那漆黑的海水中。
待波动稍平，他才再次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感叹：“不久前……有两个后辈……来过此地。”
黄龙凝神静听。
“太阳星孕育的那两只金乌!名字叫帝俊，与太一。”
祖龙的声音依旧沙哑，“他们找到了这里敢进入海眼中……倒是好本事，好胆魄。”
“他们来此为何？”
黄龙问道。妖族如今占据天界，与龙族更是无半分的冲突。
“他们用混沌那先天至宝混沌钟镇压了海眼，让吾得了短暂的休息，想与吾做一笔交易！”
祖龙顿了顿，“想与吾做一笔交易。他们想知道……朕当年……只差最后一步……便能成为洪荒万族之主，是否真的窥见了那至高的位置!”
“而交易的代价是……”
祖龙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时空，回到了那一刻，“将吾从这海眼中释放出来！”
黄龙瞳孔一缩,究竟是怎样的交易，居然能让帝俊同意将祖龙从海眼中释放出来。
“呵……”
祖龙发出一声不知是赞叹还是讥讽的轻笑，“先天至宝，果真威能无穷。虽无法长久的镇压混沌，却可以暂时定住海眼片刻……让吾……得以喘息片刻……甚至……稍稍恢复一丝这早已残破的龙身……！”
“那么，老祖告知他们了吗？”黄龙忍不住问道。
“告诉了……又何妨？”
祖龙的声音带着无尽的后悔与一丝嘲讽，“吾为了突破那至高，举全族之力征伐凤族与麒麟族，掀起无边浩劫，亦未能触及……他们……又何能例外？不过是……重蹈吾之复辙……为这洪荒再添杀劫罢了!”
“那究竟是!”
黄龙的心提了起来。能让妖族妖帝妖皇亲至，以混沌钟换取片刻喘息为代价来询问的，绝非寻常。
祖龙巨大的龙目再次闭上，好似沉入那远古时期的三族争霸。
他的声音变得更加沉重：
“当年……三族大战，打得天地动荡……吾与元凤、始麒麟……于不周山做最后决战……天地法则都被打碎……亿万生灵喋血……吾……最终镇压元凤与始麒麟。”
“那一刻……天地气运加于吾身……洪荒之主之位……似乎触手可及!”
祖龙的声音断断续续，每一句话似乎都要消耗巨大的精力。
“就在那时……天地气运好似尽加吾身……于天道之上，吾……窥见了一丝……超脱之境的光景!”
祖龙的声音骤然拔高，带着一种浓浓的渴望与颤栗：
“那是一个……尊位！在那位置上紫气弥漫！蕴含洪荒天地本源的终极奥秘！吾感受到……若能真正统御洪荒万族，得……众生的认可，汇聚无边气运于一身……或许……便能坐上……那至高的位置……证得那万劫不灭的!”
“圣人道果！”
最后四个字，如同混沌惊雷，炸响在黄龙与青龙老祖的耳边！
洪荒万族共主，竟可能蕴藏着成就圣人的机缘！
这一刻，黄龙终于明白为何帝俊太一如此不惜代价！
圣人之下，皆为蝼蚁！
洪荒众生谁不想成圣？
统御妖族，争霸洪荒，若最终能指向圣位，那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然而，那只是吾于气运巅峰时的惊鸿一瞥，模糊不清，更似镜花水月!”
祖龙的声音重新变得疲惫而沙哑，将黄龙从震惊中拉回，“且代价……你们也看到了……龙、凤、麒麟三族皆成为洪荒罪族，麒麟族几乎族灭……凤凰一族永镇不死火山，吾与龙族永镇于此……无边业力缠身……何谈成圣？”
“帝俊太一……野心勃勃……欲效仿吾当年之路……却不知……这条路……何其艰难……得到众生的认可何其困难？”
祖龙的话语中充满对帝俊与太一的不看好。
“那老祖召我前来!”
黄龙压下震荡的神魂，问道。
“告诉你这些……是让你知晓天地将有大变，杀劫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