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辽东之战获胜后，朱由检的权威明显提升。
他对火炮的论断传出后，很快引起回应。
枢辅袁可立邀请孙承宗等辽东功臣去装备研究院视察，观看正在研发中的火炮。
负责研发的吕祥，很是热情地介绍道：
“目前正在研究的，是150毫米火炮。”
“它的炮弹能装下更多的钢箭，箭式榴霰弹的威力会更大。”
袁可立在知道泰西炮术更强后，对泰西的火炮比较关心，询问道：
“和泰西火炮比起来如何？”
“相当于泰西的哪种火炮？”
吕祥一时间不知道怎么答，装备部长毕懋康道：
“大明的火炮和泰西不同，无法完全对应。”
“咱们主要用的是后装炮，射速更快一些，而且因为从后装填，多是用圆柱弹，使用口径区分。”
“泰西用的是前装炮，通常使用球形弹，使用炮弹重量区分。”
（早期开花弹示意图，弹丸是圆球状，下面是木托）
说着，他让人取出两枚不同形状的炮弹，请这些大臣仔细观看。
这些人看得不明所以，吕祥仔细解释道：
“泰西12磅炮的球形弹，需要大约120毫米口径的火炮发射。”
“这个口径和咱们的125毫米火炮接近，但完全不是一回事儿。”
“单论口径，泰西目前用的42磅炮，口径有一百七十多毫米，咱们按口径开发对应武器，那就应该研发175毫米火炮。”
“但是实际上，圆柱弹要比球形弹细长，同样口径的炮弹，圆柱弹的重量要远胜球形弹。”
“同样口径的火炮，咱们用的炮弹重量远胜泰西。”
托着一枚3磅重的球形炮弹，吕祥道：
“这是泰西3磅炮的炮弹，直径大约76毫米，需要用76毫米火炮发射。”
“但是咱们的50毫米火炮，就能发射重量超过3磅的炮弹。”
“从弹丸威力上来说，两者相差无几。”
“咱们的圆柱弹从后面装弹，射速还要更快些。”
这下大臣们有兴趣了，孙承宗道：
“如此说来，咱们的50毫米火炮，就相当于泰西的76毫米火炮。”
“咱们正在研发的150毫米火炮，是不是相当于泰西的176毫米火炮？也就是那个42磅炮。”
这个算法，听得一众火炮研究人员引俊不禁，思之令人发笑。
因为同样直径的圆柱弹和球形弹，重量差别不是一成不变的，直径越大差别越明显。
吕祥指着为125毫米吕公炮研发的榴霰弹道：
“这是针对泰西42磅炮研发的新弹种，弹丸重量超过42磅。”
“而且根据估算，125毫米火炮，完全能发射50磅以上的弹丸，只是目前还不需要。”
“不需要？为何不需要？”孙承宗追问道。
抓住这一点追问，把自己之前的估算错误，完全抛在一边。
吕祥还没回答，郑芝虎插话道：
“不需要的原因，是海军没有能承载50磅炮的战舰。”
“甚至换用42磅炮弹，现有的战舰都不一定能齐射。”
“500吨的夹板船都是这个样子，更不用说宝船了。”
“喻部长一心造宝船，哪里需要这种炮？”
语气中颇有些不满，他这些日子为了《海军法案》建造什么船，和喻安性多有争论。
他认为要多造战舰，喻安性却认为要造宝船。两人各有人支持，导致《海军法案》难产。
作为海军部长，喻安性此时也在场，说道：
“不是本官不愿造战舰，是战舰除了打仗外，还有什么用？”
“咱们大明的三大岛链防线，靠的是海岛上的卫所，需要往岛上运补给。”
“宝船既能打仗，又能做商船，远比战舰实用。”
“三宝太监下西洋，就是用宝船舰队。”
他的职位远比郑芝虎高，但是郑芝虎身为伯爵，却不怕他。争辩道：
“三宝太监的时候，能和现在一样吗？”
“那时其他国家没有多少战舰，而且主要靠跳帮作战。”
“现在的情况是什么？泰西战舰西来，控制着南洋一带。”
“皇上也说了未来战争是炮战，宝船最多能放6磅炮，再大的炮就撑不住，如何与泰西战舰打炮战？”
喻安性不以为然道：
“未来是未来，现在南洋的泰西战舰有几艘？”
“咱们造三百艘宝船，每条船上放几门炮，就能打死他们。”
“然后在南洋各岛设立卫所、分封藩国，宝船正可运货，海军也有收益。”
这得到了很多官员的认同，他们甚至连宝船都不想造，更别说只能打仗的战舰。
现在皇帝要设三链防线，为了三大岛链和本土之间的往来，造一些宝船他们认了。
但是专门造战舰，很多人认为没必要。更别说战舰那么贵，接近宝船的十倍。
这么巨大的花费，在他们看来就是劳民伤财。
可以说，喻安性的想法，是很多大明文臣的心态。
郑芝龙之前用众多的小船打败荷兰人的战舰，也支撑了他们提出这一点。
不过郑芝虎在依靠战舰在辽东逞威后，却不赞同这点。
他没和泰西战舰打过海战，对于如何炮战不知道。但是对如何以海制陆，已经通过辽东的战事摸索出来。
他指着装备研究院新开发的炮弹，询问道：
“众所周知，夹板船的优点就是坚固，能承载更强的火炮。”
“没有更大的夹板船，这种威力巨大的炮弹，应该装在哪里？”
“要知道，去年辽东之战，辽河舰队就是仗着箭式榴霰弹，控制河流两岸。只要战舰能抵达的地方，建虏只能逃窜。”
“如果放弃这种炮弹不用，海军还如何以海制陆？难道就在船上干看着陆地，任由敌人袭扰？”
这完全是站在海军的立场说话，认同他的海军将领纷纷附和。
这些在海上打仗的，当然更愿意指挥专门的战舰。
甚至一些海军部的官员想到以海制陆后，也认为应该造些能承载大炮的巨舰。
不过喻安性却很顽固，认为宝船更实用，远远胜于战舰。
两拨人在装备研究院中，就争论了起来。(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