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了！咱们赢了！”
“安南人中埋伏了！”
前面，一直逃跑的士兵道。
带领他们佯败的张山，大声道：
“赢定了，安南人不可能翻盘了！”
“立刻调头，把那些战象拿下来。”
率领麾下调转马头，迎上追来的安南人。
这次，他不再用弓箭射战象了，而是取出火铳，瞄准战象上的安南士兵射击。
很快，就有人中弹落地。张山大声喊着，要求他们投降。
这些安南人后路被断，并无多少斗志，在反抗的人员都被射杀后，很快举手投降。
前面逃跑的莫氏将士见到这一幕后，也开始从逃窜中回返。
这些人战斗的勇气不多，但是对于痛打落水狗，还是很愿意的。
只是他们到底是乌合之众，一路佯装溃败，已经有不少人走散。
张山命他们看着战象，又对被打死的战象十分可惜：
“这么大的战象，直接打死可惜了。”
“好好搜集一下，留着它们献上去。”
京城一直有大象，用于典礼所需。
张山觉得自己把这些战象作为战利品献上去，皇帝一定很满意。
至于死了的大象，也不是没有用处，除了能吃肉外，最珍贵的是象牙。
除了用于做象牙雕、象牙筷之外，因为台球的流行，大直径的象牙很是紧缺。细长的象牙同样有用处，可以拿去做琴键。
所以在京城象牙价格猛涨，这是能卖上价的东西。
张山从京城过来，对这些非常清楚。他让人把象牙挖出来，作为战利品交上去。
后面，率领兵马迫降安南大军的朱燮元，得知张山调头堵住安南人往前窜，对他更是满意。
有这样的勇气，还有把握战机的能力，他已经是合格的将军。
在张山封堵前面的山路后，安南人已经被四面围困。只要他们不想死，投降是惟一的机会。
“再去喊话，限于一炷香内投降。”
“否则就发起总攻，把反抗的人射杀。”
冷静地下着命令，朱燮元又问道：
“郑梉呢？”
“有没有在里面？”
艾南英道：
“郑梉带着人在后面，没能完全堵住。”
“不过杨将军已经去追了，定能把他击败。”
正在说着，就有士兵来报。郑梉率领的安南后军已经被杨御蕃击溃，郑梉仅以身免，带着十数骑逃窜。
杨御蕃带着骑兵猛追，准备一路追到升龙去。
朱燮元大喜过望，知道这一战已经完全取得胜利。
他对此极为意外，甚至感觉不真实——
袁崇焕在宣光镇打得那么艰难，为何他取胜如此容易？
莫非是对安南的认识错了？武氏比郑氏还厉害？
现在，郑氏的十万兵象被击败后，安南已经没有势力能抵挡大明大军。
只要他们速度快，完全能攻占升龙，在雨季来临前结束战事。
想到这里，朱燮元立刻下命令道：
“向山道里的安南人开炮，催促他们投降。”
“有组织起军阵的，优先对准射击。”
顿时，炮声轰响。那些猬集在一起的安南将士，纷纷倒了大霉。
他们认识到大明军队不耐烦了，又实在没有抵御火器的办法，只能跪地投降，获得活命机会。
朱燮元不想耽误时间，命令张世泽看管降卒打扫战场，带着京营精锐，急往升龙而去。
——
与此同时，升龙城外，迎来了大明海军战舰。
这是大明第三舰队的船只，负责南洋一带。
它们在总兵郑芝龙的率领下，冒险进入红河，直接威胁升龙。
郑芝龙看着近在咫尺的升龙城，满意道：
“这才是海军应该干的，凭什么从属于陆军！”
“朱督师不用我们跨海登陆，那就让他看看，海军的仗能自己打。”
对朱燮元撇开自己只打陆战，郑芝龙憋了一肚子气。
按照朝廷安排，他要率领麾下战舰运输复汉军在升龙附近登陆，和杨御蕃一起作为一路主帅。
但是朱燮元因为南下的兵马多有疫病，把复汉军留下来打陆战，把他撇在一边。
郑芝龙这下就恼了，觉得朱燮元看不起自己。
尤其是他对这次攻打安南报以厚望，希望能得到灭国功绩。
在被朱燮元排除后，他冒险率领战舰进入红河，直接威胁升龙一带。
他的弟弟郑芝豹也有些不忿，但是对攻打升龙，却没多少信心，忐忑道：
“大哥，现在该怎么办？”
“咱们可不怎么会打陆战。”
郑芝龙哈哈笑道：
“无妨！”
“你二哥在辽东发明了一种新战法，咱们不需要上岸。”
“听我命令，向升龙方向开炮，引诱安南士兵过来。”
顿时，炮声轰响。距离河岸不过三四里的升龙城，顿时迎来炮弹。
城中的人大惊失色：
“这是什么？”
“哪里来的炮响？”
然后才恍然发觉，大明军舰已经来到了外面。
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北面的明军没到，大明海军却从海上过来。
城里面顿时人心惶惶，有的人以为前线已经败了，见到城外没有大明军队，开始出城逃窜。
有的还想着反击，组织火炮射向大明军舰。
只是，他们的旧式火炮，如何比得上大明的后装炮。
很快，这些火炮就被大明炮兵集火摧毁。
然后又有人在上游放火船，同样被火炮打烂。
组织士兵冒死冲到河边射箭，则被船上火炮发射的箭式榴霰弹，打得尸横遍野。
直到郑芝龙把炮弹用完，安南人都没想到应对办法。城里面的士兵，士气完全崩溃：
“大明天兵，真是不可敌啊！”
很多人想到大明的火炮就瑟瑟发抖，也明白郑梉带着十万兵象出征，多半也会落败。
升龙城中逃亡的人更多了，就连名义上的皇帝黎维祺，都想离开升龙——
他是没想过投降的，因为大明承认的是莫氏，而且是安南都统使之位。
在莫氏的檄文中，他僭越称帝窃据明土，同样是罪魁祸首之一。
显然，大明是不会留着他的，毕竟所谓的黎朝，就是靠反抗大明建立。
如今眼看郑氏挡不住大明，黎维祺就想逃窜。
郑梉逃回升龙后，看到的就是这个景象。
已经被明军吓破胆的他，带着升龙城的兵马，挟持黎维祺逃窜。
杨御蕃紧追而来，轻而易举进入了升龙城，夺取了安南的统治中心。
大明新军进入安南短短数日，就攻占了安南。
这也让很多人认识到新军的战力，隐隐明白装备新式火器后，已经和以前不可同日而语。
——
同样有这个觉悟的，还有收兵返回的郑芝龙。
他的炮击虽然没有打开升龙城，却完全击溃了对方的士气。
尤其是他的军舰一艘未损，伤亡都寥寥无几。
这让他确信：
海军确实如郑芝虎所说，有了独立作战的能力。
“痛快！”
“真痛快！”
“今后海边、河边，就是咱们海军的天下。”
“咱们也能把岸上的敌人打败！”
郑芝龙大声喊着，认识到这一战后，海军地位将提升，真正和陆军相提并论。
以后，海军可以对着岸边狂轰滥炸，敌人却没办法。
红河岸边的升龙城，已经是瓮中之鳖。
“老二能靠收复辽东封爵，我这个大哥也不能落在后面。”
“这一次，咱们就要让世人看看，就算没有陆军，咱们也能作战。”
志得意满地说着，郑芝龙丝毫不知，他这次回去补充弹药，已经把功劳拱手让给了杨景辰。
现在升龙城已经在明军手里了，能占领地面的还是陆军。
他的炮击虽然很有效果，却不可能因此提升爵位。
拍着船上的火炮，郑芝龙赞叹道：
“这种吕公炮好啊！”
“尤其是那个箭霰弹。”
“咱们要多买几条大船，多装备这种炮弹。”
周围参与这一战的将士，纷纷点头赞同。
这一仗在他们看来实在是痛快，完全是炮击演练。
就是花钱实在是太多了，郑芝豹肉疼道：
“一枚炮弹都要几十两银子，一艘巡洋舰要几万两。”
“这花钱实在太快了，咱们可用不起。”
安南之战是朝廷主导的战事，朝廷提供了战船、弹药，花费也记在军费里面。
但是如果他们自己发动战争，那就要自己出钱了。
一次炮击花费几万两银子，很多人根本打不起。
郑芝龙听得也是肉疼，不过他更知道，这些就是战力。他说道：
“虽然炮弹价格贵，但是物超所值。”
“有了这个，咱们能把荷兰人的据点抢过来。”
“你们想想，如果抢下椰城，咱们能获得多少钱？”
椰城是荷兰在南洋经营的核心，打下这里，香料群岛的船只，就会被他们拦截。
到时候抢到一船香料，就能赚得盆满钵满。
这些海盗出身的官兵只要想到这些，就忍不住动心，恨不得立刻把椰城抢过来。
他们能像以前称霸福建沿海一样，称雄南洋一带。
想到以前在海上自由自在打劫的经历，他们就忍不住回味。
相比在婆罗洲种地来说，他们更喜欢去抢劫。
当然，婆罗洲的封地也不能放弃，那是能传给子孙的。
尤其是有了封地贵族的身份，他们可以用收保险费的方式合法抢劫，不受大明朝廷针对。
郑芝豹道：
“现在咱们是贵族，东宁那边再收高额保险不合适了。”
“但是皇上允许成立南洋保险公司，可以像东宁一样收保险费。”
“荷兰人离去之前，完全能逼着商人缴纳，用收到的保险费买船打荷兰人。”
郑芝龙哈哈笑道：
“正是！”
“荷兰人在海上四处抢劫，咱们帮他们打荷兰人，完全可以多收点保险费。”
“福建、东宁那边朝廷看得紧，南洋可任我们为所欲为。”
众人齐声大笑，再次找到了拼搏的动力。
尤其是这次他们有朝廷支持，完全不像以前全靠自己。
只要朝廷多提供几艘巡洋舰，他们就有勇气去抢荷兰人。
见识到吕公炮和箭霰弹的威力后，这些人对于攻占海边城市，已经有了十足信心。
只要处在火炮射程内，就能取得胜利。
否则箭霰弹会把守城士兵杀光，让他们无人守卫。
甚至还有人想到在海战中用箭霰弹，杀伤对方兵力。
十八芝之一的施大瑄道：
“有了这种利器，咱们海战也能赢。”
“凭什么南洋的好地方都被荷兰人占着，咱们只能干看。”
前往婆罗洲开藩后，他们很快就发现婆罗洲面积虽大，能开发的地方却不多。
相比肥沃的爪哇岛，远远不能相比。
不过郑芝龙也有难处，因为按照他和李国助的协议，爪哇岛归李国助开拓，婆罗洲则归郑氏。
他作为十八芝的首领，如今又是贵族，还是要有信誉的。
不过施大瑄却不愿放任爪哇岛归李国助，劝说道：
“婆罗洲说是归郑氏，其实就是一点。”
“再说椰城现在是荷兰人占着，咱们从荷兰人手里抢回来，不算违反协议。”
建议以李国助无能为由，帮他开拓爪哇岛。
郑芝龙听得有几分意动，因为他也知道，爪哇岛远胜婆罗洲。
就连他的弟弟郑芝豹都说道：
“爪哇岛的土地可比婆罗洲肥沃多了，而且那里土人多，皇上打算多封几个贵族。”
“这样的好地方，可不能全给李国助，他也根本吃不下去。”
认为李国助打不下爪哇岛就是没有能力，完全没必要遵守协议。
尤其是他们那个协议是私下商量的，朝廷根本不承认。
完全可以和李国助重新商量，打下爪哇岛后几家瓜分。
如果李国助不同意，那就先打下爪哇岛再上交朝廷，只留下包含椰城的十分之一土地就可以——
只要控制着椰城，他们就能掌握南洋航道，获得庞大收益。
郑芝龙听得呵呵笑着，对于未来可谓充满信心。而且他的图谋要更大，不局限于土地：
他相信，只要有朝廷的支持，自己打败荷兰人称雄南洋，已经毫无问题。
到时候，椰城的肥沃土地，香料群岛的香料，都将归于自己。
他们郑氏，将成为南洋霸主，大明最强的诸侯之一。(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