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阙顿了顿,声音又冷了几分,字字清晰:“还是说,在您眼里,我这些年为渊家做的一切,还抵不过那些无关人等的闲言碎语?”
这番话像一把锋利的刀,直戳渊老爷子的要害。
他被堵得说不出话,胸口剧烈起伏着,手指紧紧攥着手杖的龙头,指节都泛了白:“你别忘了,我还没死!董事会里大半都是跟我一起打江山的老臣,你要是敢胡来,他们第一个不答应!”
“正好。”渊阙从西装内袋里拿出手机,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轻点,屏幕亮起的瞬间,能看到通讯录里“董事会秘书”
“需要我现在就给张秘书打电话,召开临时董事会,投票表决我有没有资格选择自己的伴侣吗?”
他作势就要按下拨号键,渊老爷子气得浑身发抖,手杖在地上连敲数下,声音都带上了颤音:
“你非要气死我才甘心是吗?别忘了你妈当年是为什么死的!你父亲不管家族事务,你就以为渊家今后就是你的吗?”
渊阙的手指顿在屏幕上,眼底的温度瞬间褪去,只剩下彻骨的冰冷。
他收起手机,放在餐桌一角,语气冷得像寒冬的冰:“哦?那你想怎样?”
“马上跟玄家那小子分手!”
渊老爷子咬着牙,语气不容置喙,“阮家最近有意跟我们合作,阮家小姐知书达理、家世相当,我看她跟你很是合适,过两天我就安排你们见一面。”
渊阙闻言,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讽刺弧度,那笑意却未达眼底:“不可能。我告诉你,我喜欢的是男人,从始至终都是。”
“好,好得很!”渊老爷子指着餐厅的大门,手指都在不停颤抖,显然是气到了极点,“你现在翅膀硬了,眼里根本没有我这个爷爷,我管不了你了是吧?”
渊阙没有再争辩,只是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慢条斯理地穿上,又抬手整理了下西装袖口的纽扣,每一个动作都从容不迫,仿佛眼前的争执与他无关。
“下午还有个并购会议,不能迟到,我先走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
身后很快传来“哗啦”一声脆响,青花瓷茶杯摔在地上,碎片四溅,滚烫的茶水浸湿了地毯,那声音在空旷的餐厅里格外刺耳。
但渊阙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他径直穿过玄关,推开厚重的木门。
午后的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有些刺眼。
渊阙眯了眯眼,抬手挡在额前,唇角却缓缓泛起一丝冷笑。他坐进迈巴赫,对前排的司机说:“去公司。”
车子缓缓启动,后视镜里,那座气派的老宅渐渐变小,最终消失在视线里。
渊阙靠在椅背上,闭上眼,指尖却无意识地攥紧了。
“喂?”
玄熠带笑的声音几乎是贴着听筒撞过来的,尾音里裹着点漫不经心的暖意,背景却杂着模糊的键盘敲击声和人语,像是正陷在冗长的会议里。
他没等渊阙开口,便先逗了句:“这时候打过来,是想我了?”
“嗯。”
渊阙的回应很轻,手指正利落地掠过安全带卡扣,金属“咔嗒”一声扣紧的脆响透过电流传过去。
他拧动车钥匙,引擎低低轰鸣起来,才接着说:“老头子知道了,刚在发完火,杯子都摔了。”
电话那头的笑声骤然停了。
静得能听见玄熠起身时,衣料摩擦的窸窣声,紧接着是门轴转动的轻响——背景里的嘈杂像被突然掐断的电流,彻底消失。
再开口时,他的声音沉了些,少了方才的散漫,多了点不易察的紧绷:“他为难你了?”
“没有。”渊阙目视前方,缓踩下油门,车子平稳滑出车库,“我怕他转头找哥哥麻烦。”
话没说完,便被玄熠的轻笑截住。
那笑声透过听筒漫过来,混着点胸腔共鸣的质感,又找回了几分熟悉的慵懒,却更添了层胸有成竹的自信:“求之不得。”
他顿了顿,语气里甚至带了点雀跃的挑衅,“正好让他亲眼看看,你眼光有多好。”
“行,那哥哥你忙吧,我先回公司。”渊阙笑了。
“爸爸,你说姐姐回来会不会不喜欢我啊。”
阮玉婷指尖绞着米白色连衣裙的裙摆,娇滴滴地将身子往阮济臂弯里贴了贴,声音软得像浸了蜜的。
客厅里水晶吊灯的光落在她精心打理的卷发上,衬得那张脸愈发显得无辜又可怜。
阮济拍了拍女儿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眉头一拧,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她敢。你是阮家名正言顺的二小姐,她回来还得敬着你几分。”
话刚落音,玄关处的雕花木门就被“吱呀”一声推开,冷风裹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涌了进来。
“哟,我还真就敢了。”
清亮又带着冷意的女声响起,像碎冰撞在玻璃上,瞬间打破了客厅里的温情氛围。
抬眼望去,只见阮紫御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制服,肩线笔挺,腰间的银色腰带勾勒出纤细却有力量的腰肢。
黑色军靴踩在大理石地面上,每一步都掷地有声,像是踩在所有人的心尖上。
她墨色的长发没有束起,随意地披落在肩头,发梢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那张脸美得极具攻击性,眉骨锋利,眼尾微微上挑,眼瞳深黑如夜,鼻梁高挺,唇瓣是偏淡的玫瑰色——明明是足以让任何人屏住呼吸的倾国倾城容貌,却被一身冷硬的气质笼罩,显得生人勿近。
少女站在玄关处,抬眸漫不经心地扫过眼前装修奢华的别墅,水晶灯的光落在她眼底,却没泛起半分波澜。
冷酷无情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仿佛眼前这栋承载着“家”的房子,对她而言不过是个陌生的落脚点。
“阮紫御,你怎么说话呢!”阮济猛地站起身,指着她的手都在微微发抖,“她是你妹妹,你做姐姐的就该有姐姐的样子!”
阮玉婷则趁机往阮济身后躲了躲,露出半张带着委屈的脸,怯生生地看着阮紫御,仿佛真的被她刚才的话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