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时,赵峰、王一等人眼睛不经亮了,他们一脸期盼地看着赵飞云,正准备对方一声令下,他们高呼英明。
可随着赵飞云平静的声音响起,立马让他们陷入绝望与愤慨。
“严令任何军士出堡野战,为令者皆斩,并将其家属逐出永安堡,永不复用。”
为了保险起见,赵飞云甚至还出动了王顺。
“王顺听令,命你即刻率领旗下军士看守堡门,禁止任何人出入。”
听到赵飞云的命令后,王顺毫不疑赐地大喝道:“得令!我定依照总旗大人的指令行事。”
他心中虽然极力想战,可总旗大人的命令高于一切。
说完王顺毫不尤豫就转身离开,准备前去看守堡门。
看着这一幕,赵峰王一两人彻底绝望了。
因为他们深知王顺对于赵飞云的忠心。
即使是整个永安堡都选择了背叛赵飞云,这王顺都绝不会背叛。
并且这王顺天生神力、头脑简单,是个名副其实的猛士,旗下的那群军士对他也是极为佩服。
想要从此人眼下出城野战,除非从王顺尸体上踏过去。
他们知道自己出城野战的机会彻底破灭了。
但赵峰内心还是抱有希望,认为赵飞云绝不会放弃这些粮食的,也不会任由鞑子在永安堡附近肆虐最终全身而退。
他仿佛抓住了最后的稻草般一脸奢望地嘟囔道:“不不会的,我相信总旗大人一定有所谋划,他决不是什么贪生怕死之徒!
对了,那沉千户十分看重我们总旗,在得知这里的状况后定会出兵来援!
总旗大人任由敌军收割粮食就是为了消磨鞑子兵的精力,拖延他们的时间,一定是这样的。”
听到这话的王一只是一味地摇头,内心对于赵飞云的信心越加动摇了。
他才不信有什么援兵呢!
如果那沉千户真要来援,怕是早在上午就已经赶了过来,怎么可能等到现在还没有任何踪迹呢!
这赵峰只不过是自己骗自己罢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
整个永安堡的气氛也越加低沉凝重,就连军士们都有些动乱。
一时间军心动荡不安。
鞑子兵驱使大量百姓前来永安堡的军田收割粮食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永安堡。
午饭过后,三三两两的新兵聚在了一起,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听说那鞑子兵一上午就收割了大几百石的粮食,并且附近的鞑子兵也闻讯赶来,光是鞑子精兵就有百人”
“鞑子过百不可敌呀!咱们永安堡这次是完蛋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肆虐军田。”
另一人忧心忡忡地接过话,眼中满是焦虑和徨恐。
听到这话的一位老兵忍不住开口哼道,“都慌什么?总旗大人定然是有所计谋,我们只等命令即可!”
他的语气看似坚定强硬,但背着的双手却不自觉捏紧了,显然他内心并不象表面上的那般镇定。
出于对赵飞云的信任,许多堡民还是选择相信赵飞云,并认为他定有什么计谋正在蕴量。
但一则流言的出现,彻底击碎这来之不易的信任。
据流言所说,赵飞云之所以不实施坚壁清野策略,其目的就是特意让这些鞑子兵将粮食运走,以免对方攻城,要其性命。
这则流言一出,顿时引发更大的骚乱。
因为这种事在边境并不常见。
许多屯堡乃至百户所为了防止被鞑子兵攻城,他们会送出大量的粮食或是财物交给鞑子军。
还有些更加过分的会将一些新兵派出去送死,一边满足鞑子军的杀戮要求,一边还能制造军士损失惨重,无力守卫辖区的假象。
这些长官为了不与鞑子军交战,可谓是下作至极。
而鞑子军见状也会心照不宣地选择放过这些屯堡,前往他处劫掠。
这样的结果便是鞑子军越劫掠越强,而众多屯堡却是越来越弱,一些敢打敢战的屯堡更是消亡极快。
这些新兵中有许多人都是因此而离开原屯堡的,他们看不惯这种事也不愿去充当炮灰,这才前来永安堡准备击杀鞑子兵,结果却发现,这些长官似乎都是一个样。
“啊,如果真是这样,那平白让这些鞑子兵抢走如此多的粮食,之后还不知道会因此死上多少人呢?”
“这赵飞云简直是罪恶深重、可恨至极呀!”
在众人的咒骂声中,有人出声安慰起来:
“大家放心,这蠢货总旗死定了,如此大的事情必定隐瞒不住,而这家伙又是个村民出身,没人会去救他的,他这次必死无疑!”
在听到这个好消息后,一众新兵顿时感到舒畅了许多,内心也是极为解气。
而这一切都被赵峰看在眼中,急在心里。
虽然他大声呵斥着这些人,试图压制流言,可那些新兵依旧私下议论纷纷。
伴随着天色渐黑,那群鞑子兵已经收割了近千石的粮食并装上了车。
数量惊人的运粮马车就这般排列在他们屯堡前,甚至都没有几人看守。
赵峰深知这是一个出击的好机会。
一旦他们出堡,即便是杀不了多少敌军,也能抢回大量的粮食,并且还能将传的沸沸扬扬的流言一扫而空,重振永安堡的士气。
于是他第三次来到赵飞云跟前。
“总旗大人!”
这声音急切并透露着十分明显的疲惫,赵飞云即使不抬头也知道此人是谁。
他往茶杯中倒下一杯茶水,而后缓缓开口,“何事?”
赵峰瞪圆了双眼,布满血丝的眼睛更显凶恶,他长了张嘴,一脸哀意的闷声道,“属下心中憋屈,求您派我出战,我必以命相搏,绝不负大人所托。”
“哦?”赵飞云微微挑眉。
“大人,不仅是我,也不仅仅是全体军士们,就连整个永安堡的百姓都憋着一股气!”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我们眼睁睁看着那该死的鞑子兵收割我们的粮食,惨杀我们的同胞,还不断出言挑衅,兄弟们都感到十分怄火,只想决死一战!”
他越说越激动,整个脸也是涨得通红,身体更是在微微颤斗,显然已经是愤怒到了极致。
“大人,军士们都等着您下令呢!
现在堡内流言四起,真让那鞑子兵走了,咱们永安堡就完了。
军士们苦练如此之久,此刻士气高涨大人,您不能就这样干看着,我们必须得做点什么!哪怕哪怕只是血战一次试试呢?”
他的嗓音中透露出异常明显的焦虑与渴求。
赵飞云当然知道,不仅仅是眼前之人,这种焦虑情绪此刻正蔓延至整个永安堡。
但他依旧坐在屋内喝茶,没有任何命令发出。
他能理解赵峰的渴求,也能理解军士们的奋战之心。
他自己又何尝不急?
看着鞑子兵将所有粮食或是收割,或是焚毁,他深深知晓这种后果,一旦让鞑子兵从容离去。
他也就命不久矣,即使是上级不怪罪,那么接下来的粮食危机也足以摧毁一切。
每一刻的等待都是煎熬,也伴随着寻常人难以想象的压力和风险,他远比永安堡的任何人都要焦虑和担忧。
但他没有表露分毫。
“血战?”
赵飞云重复了这两个字,然后在赵峰一脸渴求的目光中摇了摇头。
赵峰越加涨红的双眼顿时再次暗淡了,他张大嘴巴,很想说些什么,可他知道自己改变不了总旗的决定。
看着悲愤欲绝的赵峰,赵飞云面露不忍地轻声安慰道:
“越是面临绝境就越要镇定,稍有差错,我们整个永安堡就彻底陷入死局,你必须沉住气,只需知道,我既然能带领你们赢下数次,那么这次也绝不例外!”
时间终于临近傍晚,那鞑子百夫长看了眼屯堡,内心也不禁有些无语了,他知道自己是时候该撤了,也放下了心中复仇的欲望。
毕竟他还是头一次遇到如此能忍的屯堡,不管他使出何种手段,对方就是坚守不战。
很快鞑子军撤离了。
他们押着运粮车狂笑离去。
并将剩馀的军田付之一炬,完全没给永安堡留下一丝一毫。
看着火光冲天的田野,赵峰等人心急如焚,怒火冲天。
王一此刻也彻底失望了,他选择相信流言,认为赵飞云怕了,身处高位后变得贪生怕死了。
于是他嗤笑一声,一脸不屑的对着赵峰说道:“哼!我就知道,什么狗屁的示敌以弱,明明就是贪生”
可没等王一说完,这时有传令兵突然跑了过来并大声喊道:
“总旗大人有令,命赵小旗即刻前去进见。”
话音刚落,赵峰立马振奋起来,一改之前的绝望、悲愤,整个人直接容光焕发,简直象是变了个人一般。
“哈哈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总旗大人定不会就这样放过鞑子的,什么狗屁的懦夫、畏战,都踏马见鬼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