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有些人还心生怀疑,但他们也认可了永安堡军士们无比强悍的战斗力。
随着永安堡论功行赏的事情流出后,更是吸引了几乎所有人的注意。
他们还从未见过如此大方仁慈并善战的总旗官。
一时间众多流民、村民以及他堡军士都十分向往永安堡,更是想要添加其中,成为永安堡的一分子。
因此自打永安堡剿匪行动结束后,陆续都有一些民众乃至军户前来永安堡投奔赵飞云。
对此,赵飞云自然是不会拒绝的,他原本就对于这些可怜的百姓、军士十分同情,再加之他不久前还发了笔大财,当即就决定将这些人纳入永安堡。
当然了,是否要将他们纳入军户还有待考量。
反正不久之后,春耕即将开始,等到这些人经历完春耕后,他自然是可以从中挑选出吃苦耐劳、踏实肯干的青壮兵源。
这一系列军士选拔就如同上次的修堡选拔一般,本质上是完全相同的,都是让他们以工代宿、在养好身体的同时也能促进永安堡的发展。
当然了,这些军士以及流民肯定是由其他屯堡乃至卫所逃来的,自己将众人收下后,日后难以会引起一些冲突或是纠纷,但兵精粮足的他岂会在意这些小事。
对于所有人,赵飞云都是选择照收不误,一视同仁。
每日还会对这些贫苦之人进行饭粥上的补助,让他们身体尽快恢复过来。
等过了大概一周的时间,陆陆续续这些流民加在一起已经达到了四十多户了。
要知道之前永安堡才不到五十户人家,即使后面经过填补,也才刚到六十来户,人口三百来人。
结果现在直接增加了大半人口,这对于永安堡无疑说是个巨大的麻烦和负担,毕竟这些人都是些难民,家中没有多少钱财、粮食,现在全都是靠赵飞云养着。
了解到这个异常状况的赵峰、王一二人都被这一惊人消息给干懵了。
此时他们内心充满忧虑,他们深知总旗大人仁慈、大方,可一下纳入如此多的流民是会出大问题的呀!
已区区两千亩的军田试图供养上百军士外加之四百堡民,这等事情是怎么干得出来的?
不是说赵飞云农民出身的吗?
难道他不知道荒地头两年是种不出多少粮食的?
可要是赵飞云一意孤行,以他目前在永安堡的威望以及手下的武力,怕是没有人能够阻拦。
两人此刻也只能寄希望于赵飞云能够听取他们意见。
不然这欣欣向荣的永安堡就要被拖垮了。
一想到即将面临的粮食危机,两人就急得直跳脚。
他们深知事情是多么的紧急。
于是两人忧心忡忡地找到了赵飞云。
而这时赵飞云刚刚从铁匠铺忙完出来,正当他暗自疑惑这两人为何这般愁眉苦脸的时候。
“总旗大人!”赵峰弯下腰,先是躬敬地行了一礼,而后才一脸诚恳地哀求起来:
“大人,听说您计划要新纳入四十来户的百姓,可我们永安堡已经扩大许多了,不仅人口大幅增长,就连军事也变强了好多倍,我认为是时候该放缓一下了。
我心知大人仁慈,可太过仁慈不仅无法拯救这些百姓,反而还会将永安堡都给搭进去。”
“是呀!却如赵小旗所说的那般,我们没必要那么着急,先稳住发展两年再说,起码也要等到周围荒地全部开垦完毕再接纳新的百姓。
现在这个时候的确不适合在纳入新的流民了,我们永安堡已经到了承受极限了。”
听到这话,在看着他们一脸担忧的模样,赵飞云眼中没有任何不满,反倒是极为的欣赏。
看着他们眼神虽然忐忑但为了永安堡还是决意反驳自己,这对于他们而言何尝不是一种巨大的挑战。
直面反驳自己领导,并且这人还是一位能够掌握自己生命、前途之人,这种胆量可不是寻常之人能够有的。
赵峰能够做到,他并不诧异,毕竟这人一向是这样的性格,有什么说什么,绝不愿意藏着掖着。
但对于那王一,他却颇感意外,他深知这家伙谨慎异常,是个宁愿什么都不都也不愿犯错之人,现在竟然也站了出来,不过这也让他对于王一更加看重了。
于是他一脸和蔼地对着两人说道:“那你们先跟我来看看具体情形,在决定是否继续坚持这个主张。”
随后他就带着两人朝着屯堡东面走去,这里都是些新建的房屋和街道。
之前还有些空旷,但现在已经有了人烟味。
那些难民在听到总旗大人前来后,纷纷走出屋来,看向赵飞云等军士的目光满是羡慕以及感激。
虽然他们绝大多数人都是些衣衫褴缕、面黄肌瘦的可怜民众,不过这些人眼中不似寻常难民那般麻木以及绝望,反而是流露出些许希望之光。
自打他们进入永安堡后,他们满心欢喜地发现这里的人的确与其他堡的民众完全不同。
他们身体健康、面色红润,显然是不愁吃穿的,一个个表现得浑身都充满了干劲,只要是提到那总旗的时候,他们眼中满是欢喜和崇拜,这也能间接说明那总旗必然是个好人,还是个极其有能力的人。
并且他们每日都能得到粥饭上的救助,而且那些给他们的放饭之人也完全没有瞧不起或是歧视他们,只有对他们的同情之心。
这也让他们越加确信有关赵飞云以及永安堡的事情都是真的,他们不仅军士强大能够剿匪,还有着极其丰厚的奖赏制度,让堡民能够吃饱喝足。
一想到自己日后也能过上这样的日子,他们心中就充满了希望。
至于赵峰在看到这些流民后,眼中满是自责,心中更是痛恨起自己来。
曾几何时他也亦如这般贫穷、饥饿、绝望,现在自己过上了好日子,反而要将曾经的自己给抛弃、给拒绝,这让他惭愧不已。
一旁的王一却是不一样,在看到这群凄惨的流民后,他心中反而越加担忧了。
总旗大人该不会是想要拯救这么多的流民吧!?
但这可万万使不得呀!
他虽然心生不忍,但一想到接纳这些人的后果,他更加坚持自我了,在内心更是下定了决心。
他一定要将这些难民驱除出去,不然不仅拯救不了这些人,反而还会让永安堡陷入其中,到时候大家全部玩完,这是他决不能容忍,也不愿看到的。
虽然心中忧心万分,王一脸上还是带着些许卑微笑容,“总旗大人,我心中的确是十分同情这些难民,但我依旧坚持将他们驱逐出去,我们永安堡承受不了这么多,也养不活这么多人。”
他虽然无法准备估计纳入如此多的流民会有多少粮食空缺,但以他的经验来看,最少不下千石粮食,并且还得算是上今年秋收正常,一旦秋收出现意外,那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随即他将目光看向了身边的赵峰,示意他也说些什么。
对此赵峰只是给了他一个略感歉意的眼神,而后在他不安的神情中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我反对驱逐他们,这些难民已经这般穷困了,与我们以前何其相似,我不忍亦不愿放弃他们,现在让他们出堡那就是让他们去死,我们决不能这般做。”
面对突然背叛的同伴,这让王一瞬间暴怒无比,他强压着痛揍对方一顿的冲动,神色冷冽地对着赵峰大声呵斥道:“哼!妇人之仁,你这样只会让我们永安堡也陷入饥饿之中。”
紧接着他又质问起来。
“我们永安堡现有军户将近六十户,总共人口超过三百人,如果再加之他们,那么我们人口将近五百人,可现在我们能开垦的田地只有不到两千亩地,其馀的都是荒地。
这些荒地开垦起来不仅耗时耗力还费钱,今年开垦非但不能获得更多粮食,反而还加大我们永安堡的成本以及负担。
那么请问你怎么用区区两千亩不到田地来养活这将近五百人口,并且还得满足我们军士的日常训练?”
听到此话赵峰沉默了,他自然是回答不上来,这也是他之前为什么会持反对意见的原因。
不过他同样不想放弃这群难民,于是他低声说道:“只要能撑过这两年,等到荒地成熟田后,我们就能拥有将近五千亩的耕田,到时候定能轻松养活这些人,而且到时候我们也需要人口负责种田。”
“哼!说得倒是比唱得好听!你先想想该怎么度过眼前再说吧!并且那些荒地是那么好开垦的吗?那可是将近三千亩的荒地,想要将这些开垦完毕不知道需要花费大多人力物力。”
对此赵峰越加沉默了,只能说出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上次我们剿匪获得了那么钱财粮食外加堡内剩馀的,想必还是能撑上四五个月,到时候距离秋收也不远了,刚好可以衔接得上,如果还有空缺的话,我们在去剿匪不就行了。”
这话听得都是像回事,可这种将希望寄托于收成以及剿匪上面本就是十分不合理的。
这种抵抗风险的能力太过弱了。
因此王一也是毫不留情的反驳起来。
“你们上下嘴巴一碰,就轻易决定了这将近五百人的命运,如果我们秋收产量不如预期怎么办?
如果剿匪损失惨重怎么办?
再者说,如果那该死的鞑子入侵,那我们又该怎么办?
你既然寄希望于这些飘忽不定的未来之财来供养我们这五百人,何其可笑,何其愚蠢!”
此时王一完全是一副痛心疾首,忧心如焚的模样,显然他是坚决持反对意见的。
至于那些听到这些对话的难民们,此时也是一脸担忧的模样。
就连他们都差点被这个一心想要驱除他们的军官给说服了。
更何况其他人呢!
于是这些难民只能跪倒在地,大声哀求起来。
“求求总旗大人收留。”
“我们会竭尽全力地开垦荒地,我们能养活我们自己,求大人不要放弃我们!”
“我们能干活,我们能减轻永安堡的负担,我们真的可以”
他们身体颤斗地唉声恳求着,眼中满是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