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持《见微》与《迷踪虚影》两本精心抄录的武学秘籍,张铁再次踏入那座肃穆的大殿。
慕容双依旧端坐于主位,正处理着几份卷宗。听闻脚步声,她抬起头,目光如秋水寒潭,平静地落在张铁身上。张铁上前,双手将两本秘籍躬敬地呈上。
慕容双接过,目光先是扫过《迷踪虚影》,微微颔首,这门身法选择中规中矩,契合实战。然而,当她的视线落在另一本秘籍的名字——《见微》之上时,她那如古井无波的眸子里,清淅地闪过一丝讶异。这抹情绪很快消散,转而化为一种带着探究意味的欣赏。她抬起眼帘,看向下方身姿挺拔的少年,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不容回避的考较:
“《见微》?”她指尖轻轻点在这本略显古旧的册子上,“此功在藏书阁二层沉寂已久,乃是出了名的难练,且于内力增长一道,进展堪称迟缓。许多内门弟子嫌它无法立竿见影地提升拳脚威力,皆不愿在此耗费光阴。你……为何独独选中了它?”
张铁不卑不亢地躬身应答:“回总教头,弟子愚见,武道修行,浩瀚如海,并非只有力大招沉、刚猛迅捷一途。弟子以为,与人争锋,乃至与天争命,有时‘看清’比‘打狠’更为重要。感知敏锐,方能明察秋毫,料敌于先机,洞察其破绽。如此,进可攻其不备,退可避其锋芒,方能真正立于不败之地。此功锤炼六识,正合弟子心中所想,未来所向。”
这一番话,并非临时组织的奉承之语,而是他深思熟虑的结果。他需要的是全面的提升,是根基的夯实,是未来面对复杂局面时的应对资本,而非一味追求表面的刚猛。
慕容双静静地听着,脸上原本的考较之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赞许。她微微颔首,声音也缓和了几分:“好!不人云亦云,不盲目追求刚猛,能有此主见,知进退,懂取舍!看来兴楚所言不虚,你确实悟性非凡,心思缜密,非寻常莽夫可比。但是,我必须告诉你,在修炼这门内功的弟子中,练成者寥寥无几。”
她沉吟片刻,指尖在《见微》的封面上轻轻敲击了两下,似在权衡,随即决断道:“这《见微》修炼之法颇为独特,关键在于内息在细微经脉处的流转以及与精神的玄妙感应,失之毫厘,谬以千里。门中修炼之人极少,难以指点其中精髓。”她顿了顿,目光落在张铁身上,“罢了,我早年恰好精研过此功,有些心得。此功,便由我亲自教你。”
张铁心中猛地一震,总教头慕容双,门派中地位尊崇、武艺高绝的顶尖人物,竟然要亲自指导他修炼一门看似“偏门”的内功?这简直是天大的面子。他立刻压下翻涌的心绪:“弟子……谢总教头栽培之恩!”
慕容双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又拿起《迷踪虚影》的秘籍,道:“至于这门身法,门内专精此道的,当属馀沧海教头,其‘追风步’之名响彻江湖,于此道造诣最深。便由他来指导你修炼。”她看了看窗外天色,吩咐道:“你且先去内务堂领取身份令牌,安顿住所。明日辰时,准时来此,我先传你《见微》入门心法。”
“是!弟子遵命!”张铁,躬敬地行了一礼,缓缓退出了砺锋堂。
自此,张铁的内门生涯,正式拉开了帷幕。凭借内核弟子的身份,他分配到一处独立的幽静小院,拥有了专属的练功静室。门派供给的资源也远超以往,滋气补血的丹药按时发放,他彻底进入了心无旁骛、埋头苦修的阶段。
他修炼的第一重心,自然放在了《见微》之上。静室之内,檀香袅袅。他盘膝而坐,五心向天,依照秘籍中心法口诀,尝试引导体内那微弱的气感,沿着一条条复杂而细微的经脉路线缓缓运行。果然不出所料,就在他初次运转周天,细心体会那玄妙感知时,脑海中那冰冷而熟悉的提示音便再次响起:
【检测到未知能量运行路径,是否开始数据收集……】
数日之后,一段更为精妙、更为高效,且完美规避了所有初学者极易踏入的弯路的全新运行路线——《见微·加强版》,清淅地烙印在他的意识深处。这使得他对那玄之又玄的“感知”路径理解得极为透彻,修炼起来事半功倍,速度远超秘籍上记载的常规进境。
又是数日苦修不辍。这一日,正当他沉浸在物我两忘的修炼之境时,丹田气海深处,一股微弱却无比清淅、迥异于以往肉身力量的暖流,如同初春解冻的溪流,悄然滋生。这丝气流细若游丝,却带着一种活泼的灵性,随即自发地沿着优化后的路线,开始在他体内缓缓流转,所过之处,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润与通透之感。
内力!这便是真正的内力!
虽然这丝内力尚且微弱,仿佛风中残烛,但其带来的变化,却是立竿见影,且主要集中在感知层面!他的视界仿佛被清水洗过,远处树叶的脉络、墙壁上细微的刻痕,皆清淅可辨,甚至能捕捉到窗外飞蛾扑翅时那瞬间的震颤轨迹。听觉变得异常敏锐,能清淅地分辨出风中带来的不同声响——远处演武场的呼喝,更远处山涧的流水,乃至隔壁院落弟子平稳的呼吸声。嗅觉能轻易分辨出空气中檀香、草药乃至泥土的细微差别。触觉更是伶敏,能感受到身周气流最轻微的拂动,衣衫与皮肤的每一次摩擦。
同时,他对自己身体内部的状况也有了更为精准的把握,气血的流转,肌肉的细微颤动,尽在“心镜”映照之中。
更神异的是,他对于潜在的“危险”有了一种近乎本能的、模糊的预感。一次在院中全神贯注练习黑虎拳,头顶屋檐之上一片因年久失修而松动的瓦砾,悄然滑落。就在瓦砾即将坠下的前一刹那,张铁心中毫无征兆地蓦然一紧,一股微弱的警兆掠过心头,他想也不想,身体已下意识地向左侧滑开半步。“啪!”瓦砾擦着他的右肩衣角落下,在他方才站立之处摔得粉碎。他抬头望着那处屋檐,心中凛然,继而涌起巨大的欣喜。这种玄之又玄的感应,让他对《见微》功法的价值有了更深的认识,只觉得当初选择这门功法,实在是再正确不过的决定。
有优化后的《见微》加持,他对自身力量的掌控达到了新的高度。再施展优化后的《黑虎拳》与《蛮牛劲》时,劲力更为凝聚,收发更为由心,刚猛之中更添几分精巧与预判,威力平添三成不止。而《燕子三抄水》在敏锐感知的辅助下,于复杂地形中的运用也更加精妙难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