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
陈石、赵青衣、周康肃然应命,迅速转身离去。
待王令领来此次任务的详细卷宗、交还他的身份令牌后。
陆瑾也需再做些准备。
他的武器,那柄玄铁砍刀在景冈县一役中磨损严重,需要维修与更替。
于是,他离开公示堂,轻车熟路地穿过镇魔司内青石板铺就的宽阔校场,走向位于西侧的兵器堂。
兵器堂占地颇广,分设锻造、维护、存储等多个局域。
空气中常年弥漫着金属加热、淬火以及矿物粉尘混合的独特气味,叮叮当当的打铁声不绝于耳。
陆瑾径直走向锻刀的堂口。
这里炉火熊熊,热浪扑面。
几名赤膊的精壮汉子正挥汗如雨,敲打着烧红的铁胚。
他目光扫过,很快锁定了一个身材敦实、皮肤黝黑泛着油光的中年汉子。
汉子正用铁钳夹着一柄初具雏形的长刀,专注地在砧台上敲打,每一次锤落都火星四溅,力道沉重。
“张叔,忙着呢?”
陆瑾走上前,脸上露出熟稔的笑容。
被称作“张叔”的汉子闻声抬头,露出一张饱经风霜却精神矍铄的脸。
他看到陆瑾,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作爽朗的笑意。
他放下铁锤和铁钳,用搭在肩头的毛巾抹了把汗。
“哟!是陆小旗官呐?稀客啊!”
张师傅嗓门洪亮:
“听你的顶头上司说,只有你小子在景冈县虎妖任务捡了条命回来,袁校尉还赏了一块宝库令牌?”
“行啊小子,福大命大!”
“侥幸罢了。”
陆瑾谦逊地笑了笑,随即他解下腰间的佩刀,双手递了过去:
“张叔,我来找您是有一件要事。”
“喏,我这老伙计在景冈县磕碰得有点狠了。”
张师傅接过刀,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认真起来。
他抽出刀身,只听一声略显滞涩的摩擦声,刀刃已然出鞘。
原本应寒光凛冽的刀身,布满了细密的划痕与几处明显的卷刃豁口。
靠近刀镡的护手处甚至有一道细微的裂痕,显然是承受了巨大的冲击。
刀身上那些原本用以增幅锋锐和坚固的镇魔纹,此刻也黯淡无光。
甚至有几处纹路甚至被硬生生磨平。
“嘶”
张师傅看得直嘬牙花子,粗糙的手指仔细抚过每一处伤痕,眉头紧锁:
“好家伙,看来那景冈县虎妖确实是一个硬茬子呐!”
“这刀胚子可是上好的玄铁精炼,能磨损成这样子。”
“该说不说,你小子命硬是有缘由的。”
他啧啧称奇,看向陆瑾的目光又多了几分认可。
随即,他又沉吟道:
“但这刀,要修复起来费劲啊。”
“打磨掉卷刃豁口,重淬火,修复裂痕,再重新铭刻镇魔纹”
“没个二三十点功勋外加十天半月下不来。”
“关键是,修复后也大不如前了,顶多恢复个七八成。”
陆瑾早有预料,闻言也不急,只是笑道:
“张叔的手艺,咱们司里谁不佩服?”
“说能恢复七八成,那八成是恢复到和崭新出炉一般。”
这时,他变戏法似的从储物袋里拎出两个油纸包好的酒坛子,酒香隔着纸封都隐隐透出来。
话锋一转:
“小陆知道您好这口,特意给您带了两坛上好的桃花酿,给您解解乏。”
张师傅顿时眼睛一亮,鼻翼翕动。
他脸上的严肃瞬间被笑意取代,他十分不客气地伸手接过酒坛掂量了一下。
然后乐呵呵道:
“嘿!算你小子有良心,还记着你张叔这点爱好。”
他拍了拍酒坛,又看了看手中残破的旧刀,砸吧着嘴:
“恩看在这两坛好酒的份上,还有你小子大难不死,你张叔我这次破个例!”
他压低声音,带着点狡黠:
“这样,修复的功夫我给你省了!”
“直接走个‘以旧换新’的章程,你这刀胚子本身材料还行,折价回收。”
“你再添嗯”
他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下:
“二十点功勋!”
“你张叔我亲自给你从库里挑把全新的制式砍刀。”
“保证是最近一批里最好的货色,如何?”
陆瑾心中暗喜,面上也是感激道:
“二十点?”
“张叔,您这这太照顾我了!”
“这怎么好意思?”
他清楚,这几乎相当于白捡了一把新刀,还省去了漫长的等待时间。
他那两坛“桃花酿”,确是他投其所好。
但其并非灵酒,只是民间酿制的普通酒,价值也不过二两白银。
故而他并非故意卖乖,实在是得到天大的好处。
“少废话!”
张师傅大手一挥,佯怒道:
“还不是看你小子顺眼。”
“再说了,我堂口出品的刀本就是为了斩妖除魔的。”
“给你把好刀,多杀几个妖魔,也是给我积功德。”
“等着!”
说罢,他拎着旧刀和两坛酒,转身钻进了后面挂满各式兵器的储藏室。
不多时。
张师傅捧着一柄崭新的玄铁砍刀走了出来。
刀鞘同样是乌木镶黑铁,但入手感觉更为厚重沉稳。
他“锵啷”一声拔刀出鞘,寒光乍现,一股锐气扑面而来。
“看看!”
张师傅语气带着自豪:
“同样的玄铁精炼,但这把刀的锻打火候、淬火时机,都是我亲自盯着的。”
“正所谓百炼成钢,其刀身更韧,刃口更利!”
他指着刀身上那细密流畅、隐隐透着暗红色泽的纹路:
“镇魔纹也是我亲手铭刻的,用的是上好的‘赤焰砂’混合妖兽骨粉研磨的灵墨。”
“对妖魔的震慑和杀伤效果,比普通制式刀起码强三成!”
“故而品阶勉强能摸到黄阶中品的门坎。”
陆瑾接过新刀,入手微沉,分量比旧刀更足,一股冰凉坚韧的触感传来。
他屈指在刀身上一弹,一声清越悠长的嗡鸣响起,久久不绝。
他运起一丝灵力灌注刀身,只见刀身上那些暗红色的镇魔纹瞬间亮起。
其如同流淌的岩浆,散发出一股灼热而锋锐的气息。
陆瑾甚至能感觉到,这刀似乎与自己体内的灵力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共鸣。
“好刀!”
陆瑾赞叹一声,眼中满是欣喜。
他走到兵器堂角落专门用于试刀的粗大铁木桩前。
手腕一抖,并未用多少力气,只是灌注一丝灵力,顺势一劈。
噗嗤!
一声轻响,如同快刀切过熟透的瓜果。
那坚逾精铁的铁木桩应声而断,切口光滑如镜,几乎没有丝毫滞涩感。
这威力,比他那把伤痕累累的旧刀强了何止一筹。
“好刀!”
陆瑾收刀入鞘,满意至极,二度叹道。
而后,他转身对张师傅抱拳,郑重道:
“多谢张叔!”
“此刀在手,斩妖除魔更有底气了。”
“这份情,陆瑾记下了!”
张师傅见他满意,也捋着短须,得意地笑起来:
“谢什么,你小子好好活着,多砍几个妖魔的脑袋就是谢我了。”
随即他又压低声音,带着一丝奸商般的蛊惑,朝内屋努了努嘴:
“小子,记住了,等你啥时候突破凝液境了,功勋攒够了,记得来找你张叔我。”
“内屋嘿嘿,可藏着几把真正的好东西。”
陆瑾闻言,眼中精光一闪,自然明白对方的意思。
他笑了笑,再次抱拳:
“张叔放心!”
“待我突破凝液,功勋足够,定来叼扰!”
“到时候,您可别舍不得您那压箱底的好宝贝!”
“哈哈哈,好说好说!”
张师傅大笑着摆摆手,迫不及待地拎起一坛酒拍开了泥封。
“要是没事,就赶紧滚蛋吧,别眈误老子喝酒。”
陆瑾不再多言,将崭新的制式玄铁砍刀挂在腰间。
感受着那份沉甸甸的踏实感,他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开了锻刀堂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