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石火间。
钟离火望着近在咫尺的杜清寒,展开双臂主动迎了上去。
这个时候,绝不能退!
他无视了狰狞鬼脸,竟想用温热的双唇,去抚慰一个内心千疮百孔的灵魂!
下一秒,烙铁触碰冰雪!
钟离火这豁出性命的疯狂劲儿,教杜清寒大吃一惊。她从未想过,小郎君对自己这副骇人的模样非但不怕,反而还大胆亲近!
杜清寒的心防,在倾刻间轰然倒塌。
那张狰狞鬼脸瞬间消融,变回俏丽却苍白如纸的俏颜。她的眼框霎时红了,凤眸中寒意尽褪,只剩下震惊、感动,和从未有过的狂喜。
她的身体微微颤斗,心中发出一声梦呓般的呢喃。
“李郎……”
杜清寒不禁流下两行清泪,散去周身所有寒气,不再抗拒。如今她迎合的,是全新的李生。是曾经爱而不得的恋人,是用来治愈情伤的良药。
钟离火通过唇枪舌战的接触,能明确感受到她已放下戒备。
但是他更清楚,目前绝不能松懈。自己要做的不仅是扮演,而是反杀!
面对杜清寒流泪的迎合,钟离火没有半点迟疑。须知情绪的浪潮一旦褪去,理智便会回笼。必须抓住当下的机会,趁热打铁!
他不给杜清寒任何思考的机会,顺势将她冰冷柔软的娇躯拦腰抱起。
“咿呀!小郎君……”
杜清寒发出一声娇嗔,下意识环住他的脖颈。此时的她,已然完全沉浸在寻回李生的喜悦中。含情脉脉,泪眼婆娑。
“叫我相公。”
钟离火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痴情,将她放在喜床上。
杜清寒依言轻唤,水却流得更凶。
只见那红烛摇曳,纱幔低垂。
【该内容已和谐】
杜清寒积压已久的相思、怨愤与孤寂,在今晚彻底爆发!
她此时不再是百年修为的女鬼,而是个沉浸于幸福中的女人。
象是溺水者抓住了浮木,野草照到了阳光。
杜清寒开始主动地,不由自主地,甚至贪婪地,吸收着钟离火的阳气。
这并非在蓄意谋害,而是一种超越了理智的行为,是杜清寒作为鬼的本能。此时此刻,她只想与新的李生做那不羡神仙的鸳鸯,永不分离!
至此,一切水到渠成。
钟离火只觉得她仿佛一个吸尘器,把档位开到了最大。
此间种种,有诗为证:
红帐梳头夜未央,痴缠小语幽魂香。新鬟此夜重妆凤,岂知反噬断黄粱。
正因杜清寒全情投入,天赋的反噬比前世更厉害!
突然!
一股比杜清寒更加霸道、更加蛮横的吸力,开始作用于她身上。
眨眼间,杜清寒只觉苦修百年的道行,竟似堤坝崩塌般狂泻不止。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疯狂地、不受控制地,朝着钟离火倒灌而去!
“你!”
感受着体内飞速攀升的修为,钟离火心中狂喜。这股反噬之力,竟比前几世更加强大。他很快反应过来,这是扮演李生所带来的意外收获!
前几世,杜清寒只当他是替代品,是玩物。阴阳交融时都是慢慢吮吸,触发【亡灵骑士】的反噬效果十分有限。但这一世,情况完全不同了。
他演出李生的痴情,让杜清寒误以为寻到真爱。一时被幸福冲昏了头脑,放开手脚贪婪的迎合。这才将【亡灵骑士】的反噬效果,给激发到最大。
原本钟离火期待扮演李生后,能解锁隐藏的特殊剧情。没想到阴差阳错,增强了抽取杜清寒修为的力道。更是间接的,削弱了她临死前的反扑。
这,才是真正的生路!
但现在庆祝为时尚早,杜清寒绝不可能坐以待毙。
对于临死反扑的那一掌,钟离火仍未想到应对之策。如今他没有傍身硬物,应该立时中止吸收。从喜床上抽身而退,任由她修为溃散,自行化为飞灰。
然而,钟离火发现,无论自己使出浑身解数,也无法挣脱链接分毫。
糟了!
钟离火心头大惊,连忙施展明镜咒。
奈何法诀念罢,一阵清明感笼罩全身,仍然无法脱身!
就在钟离火惊骇之际,杜清寒认出了明镜寺的佛门玄功,终于反应过来。这小郎君从头到尾,都不是自己命中的姻缘。这是一场,专门针对她的杀局!
这个男人不是来爱她,呵护她的,是来杀她的!
“啊啊啊啊啊!”
一股混杂着剧痛、惊骇、与无边怨毒的尖啸,猛地从杜清寒口中爆发!
她眼中的爱意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比鬼脸更可怖更疯狂的滔天怨毒!
“你这家伙……”
杜清寒尝试阻止体内修为的流逝,可惜毫无作用。她心头的怒气攀至顶峰,右手催动寒气汇聚。朝着钟离火的脑袋,当头拍下:
“找死!”
钟离火见状,目眦欲裂。他早就预料到杜清寒会反扑,偏生无可奈何。此刻既无法抽身,亦无法施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举起泛着蓝光的右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钟离火求生心切。几乎是本能的,采取最原始的手段。他顾不上双方缠斗,猛地探出双臂。在杜清寒发动攻击前,紧紧抓住她两只手的手腕!
“砰!”
钟离火用尽全力往前,将她的双手连同身体死死按在喜床之上!
杜清寒疯狂嘶吼,在钟离火身下剧烈扭动挣扎。她的力量大得惊人,但在此消彼长的修为传递下,仍然无法阻止修为流逝,不由得破口大骂道:
“放开我!你这个骗子!我要杀了你!!!”
一人一鬼以也最致命的姿态,僵持在大红喜床上。
钟离火额头青筋暴起,紧紧摁住杜清寒的手腕,防止她临死反扑。而杜清寒在他身下,双目赤红,俏丽的容颜化作狰狞鬼脸,怨毒的诅咒与凄厉尖叫响彻洞房。
双方谁也无法逃脱,或许只能熬到其中一方消陨方休。
“轰——!”
倏然,那扇没有加栓的木门,被一股蛮力撞开!
十多个皮肤煞白,面无表情的纸人,顿如潮水般涌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