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看着单膝跪地,满脸“忠诚”与“恳切”的秦战,只觉得无比滑稽。
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瞳里,没有半分被“江山社稷”打动的波澜,反而像是看着一个卖力表演的小丑,充满了戏谑与怜悯。
“君主?大秦江山?”
秦风轻轻地重复着这几个字,随即嗤笑出声。
那笑声不大却像一记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秦战那张本就高高肿起的老脸上。
“老东西,你是不是在坟里睡得太久,把脑子睡坏了?”
秦风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语气轻飘飘的,却带着一种碾压众生的傲慢。
“你以为本王费这么大劲,是图你家这破皇位?”
他伸出脚,轻轻踢了踢地上一块从墓门上炸裂下来的碎石,撇了撇嘴。
“就这片破山河,这些刁民,还有你们这群钩心斗角的蛀虫”
“在本王眼里,连垃圾都算不上。”
“你把一坨垃圾,当成绝世珍宝一样,要献给本王?”
“你是想恶心我,还是在侮辱我?”
轰!
秦战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保持着单膝下跪的姿势,脸上那份刚刚挤出来的“恳切”,瞬间凝固、碎裂,被无尽的羞辱与愕然所取代。
垃圾
他他竟然说整个大秦江山,在他眼里连垃圾都算不上?
这这是何等的狂妄!何等的目中无人!
秦战活了近千年,还从未听过如此惊世骇俗的言论!
他想反驳,想怒斥,想告诉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这片江山是他和无数先辈用鲜血和生命打下来的!
可当他对上秦风那双淡漠到不含一丝情感的眼睛时,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因为,他能感觉到对方是认真的。
他是真的发自内心的,瞧不上这所谓的万里江山至尊皇权。
“那那你到底想做什么?”
许久,秦战才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这句话。
他的声音已经带上了一丝颤抖。
他发现自己完全无法理解眼前这个后辈的思维。
“做什么?”
秦风收回了视线,仿佛多看他一眼都是浪费时间。
他转过身,重新走向地宫的出口,只留下一个孤高的背影。
“很简单。”
“血债,血偿。”
“我娘的仇,我这十年的苦,谁欠的,谁就得还。”
“至于这片江山,姓秦,还是姓李,与我何干?”
“它明天是分崩离析,还是被人踏平,我也懒得管。”
“那是你们这些垃圾该操心的事情。”
说完,他便不再理会,径直走出了地宫。
秦瑶愣了一下,连忙抓紧了手中的玉佩,小跑着跟了上去。
地宫之中只剩下秦战一人,还保持着单膝下跪的姿势,失魂落魄。
他望着秦风消失的背影,又看了看这片埋葬着秦氏历代先皇的陵寝,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茫然与恐惧。
如果连江山社稷,都无法成为与他谈判的筹码。
那这个怪物,还有什么是他在乎的?
还有什么,能阻止他?
当秦风和秦瑶重新走出帝陵大门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夜空中,繁星点点,一轮明月高悬。
帝陵之外,那些本该严阵以待的玄甲卫,此刻早已不知所踪。
想来是刚才帝陵内天崩地裂般的动静,把他们都给吓跑了。
秦风对此毫不在意。
他带着秦瑶,顺着来时的路,不紧不慢地朝着朱雀门的方向走去。
时间,差不多快到子时了。
那场为整个皇城准备的“大戏”,也该拉开帷幕了。
秦瑶跟在秦风身后,小手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角,低着头,一言不发。
她还在消化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母后惨死的真相,大哥的阴谋与疯狂,父皇即将面临的屈辱
每一件事都像一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但不知为何,跟在这个虽然冷漠、霸道,却给了她“烟花”的兄长身后,她那颗惶恐不安的心,却又感到了一丝莫名的安宁。
就在两人穿过一片寂静的宫苑,即将回到朱雀门前那片主干道时。
几道身影,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们前方的路中央。
那不是手持兵刃的侍卫,也不是身穿官袍的大臣。
而是几个穿着深紫色宦官服饰的太监。
为首的是一个头发花白,脸上布满皱纹,看起来至少有七八十岁的老太监。
他手中拿着一柄雪白的拂尘,身形佝偻,脸上挂着谦卑而温和的笑容,看起来就像一个普普通通,在宫里伺候了一辈子的老仆人。
可当他抬起头,那双浑浊的老眼中,却偶尔闪过一丝与他外表极不相称的精光。
他对着秦风,深深地弯下了腰,尖细的嗓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老奴,参见风殿下。”
“太后娘娘有旨,请殿下移步慈宁宫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