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川寨,满目疮痍。
头长犄角的黑衣男子站在这里,脸色阴沉。
他深吸了一口气,额头青筋暴起。
丘引死了,连他赐下的九蛟缚笼都被人拿走了。
该死!
那可是玄品高阶的法宝,有匿形禁制,寻常根本不会被发现。
除非丘引死前遭受过极惨烈的攻击,连带着九蛟缚笼都被破了禁制。
他鼻子未动,闻了闻,面色更是难看。
北边那群蛇妖都被杀了。
那可是他给自己即将出生的孩子准备的资粮啊!
“镇山台!”
他低声怒吼,湖面风起云涌。
这里有镇山台那群混蛋的味道,挥之不去。
他从怀里掏出镂空螭纹香炉,并指一点,便有烟霞缓缓而起。
九蛟缚笼乃是被他用精血炼的法宝,就算被夺走,他也能查出踪迹。
但那缕烟霞浮空不定,竟是直接消散。
没有找到!
黑衣男子瞪大了眼睛。
这便意味着九蛟缚笼里面的禁制被彻底抹除了!
畜生啊!
黑衣男子怒气冲天,恨不得把这里砸个稀巴烂。
但眼下发火也是无济于事。
九蛟缚笼丢失已是无可挽回之事,当务之急是要把那件事处理干净。
他从腰间拿出一枚玉珏,竟是镇山台的款式,不知何处而来。
玉珏浮空而起,遥遥指向北方。
“在那里吗?”
黑衣男子一脚踏出,脚踏黑雾飞起
按理而言,双方是联手的盟友。
但现在看来,还是直接杀了妥当,以免夜长梦多。
“拓拔家的,你们派来的黄毛小子没了。”
他拿出互鸣玉,沉声说了一句。
互鸣玉也分品秩,他手里这枚只能百里传音。
北境尚在千里外,但拓拔家的大人们却已经潜入进来了。
他相信以拓拔家的性子不会无动于衷。
……
高空上,云海飘卷。
徐白踏着阳光,俯瞰下方,侧头不解。
载有林信松气息的玉珏显示此人就在下方的城镇中。
但这座城镇怎么看都感觉有些古怪。
那竟是一座水镇。
泛安郡毗邻边疆,虽有河运,但无论是哪条江河都苍莽如龙,不如南方那般有万千水流绵延。
可下方这座城镇竟是直接建在河流之上,且由上往下看去,还被厚得抹不去的水汽遮盖住了视线,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他回头看去,想要看看这条河流从哪里分支而来。
竟看不到。
或许是被某座高山遮住了河道。
大离朝廷有律,若无急事,不可直接飞跃城墙。
他踩在湿润的青石板街,望向前方,雨雾朦胧,隐隐遮住了城门。
可当他走过去,却发现这里并无城墙,唯有一座牌楼。
牌楼精美,楼顶是悬山两面坡,五脊六兽栩栩如生,飞檐翘角微微上扬,层层叠起的斗拱精妙地擎住檩条,横额下唯有两个古朴大字。
退尘!
此镇名为退尘。
徐白踏步向前走去,见牌楼一旁有一头戴毡帽的老者正双臂环胸,低头不语,看不清面目神情。
“恩?又来人了?”
老者抬起头来,睡眼朦胧,问道:“你要进去?”
“不能进去吗?”
徐白问道。
忽有三两人不知从何处走了,有男有女,但看衣着打扮,轻纱飘浮、绸缎如水,不象是这边的人。
“要进去?”
老者瞥了那群人一眼。
“规矩我们懂。”
他们各自掏出一枚铜板,恭躬敬敬地交给老者。
老者点点头,便让他们走了进去。
徐白眯起双眼。
那群人武功可不凡,或有炼炁境的修为,竟也如此守规矩。
“兄长可要一同前往?”
一位玉树临风的贵公子轻摇折扇而来。
徐白看了他一眼,见其身形挺拔,头戴银冠,眉如远山,双瞳含星,丹唇微抿,好一个潇洒俊逸的书生。
“这里有什么讲究?”
徐白直接问道。
“看兄长的打扮,应是镇山台之人,难道不知道泛安郡内鼎鼎有名的退尘镇吗?”
贵公子面带诧异问道。
徐白:“……”
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并不算是真正的镇山台校尉,还没正式授职呢!
“不知道,没听过。”他很实诚地摇了摇头。
贵公子摇头一笑,望向那座挂着退尘二字的牌楼,悠悠说了起来。
“相传这退尘村乃是两千年一个大修行者以无上神通所化,以之求道,以之求真,故又名为道真地。
此类地者,不造杀孽,不坏凡尘,便只算大离境内都有十几座,倒也算不上多稀奇,只是这退尘镇嘛,出了名的机缘多。
听说最近有高人推算,此地将有大机缘降世,故而诸多武夫、修士前来求缘。”
徐白听后,不禁在心中感叹。
‘天地之大,当真包罗万象。’
他觉得自己就跟个土包子一样。
贵公子收起折扇,笑道:“我此次前来是凑个热闹,也不想着夺什么机缘,料想应没什么危险,不知兄长何意?”
徐白想了想,点头道:“进去看看也无妨。”
按照此人所说,这地方虽是大修行者以无上神通所化,但既然被大离王朝所容忍,应该就没什么大危险。
林信松也在里面,此子断不可留,要杀之以绝后患!
而且他对贵公子口中的大修行者、修士之类也很感兴趣。
两人给看门老者交了一枚铜板,同行而进。
“敢问公子贵姓?”
“免贵馀,单名一个霜字。兄长贵姓?”
“徐白。”
“徐白,馀霜,倒是般配!”
馀霜摇着折扇轻轻一笑。
牌楼内,雾雨朦胧,一条青石板街笔直延伸至村庄深处,两旁有黛瓦白墙林立,时而有拱桥横跨河岸两端。
“当真象江南水乡啊。”
徐白感叹一声,望向一旁,见有人在一旁的凉棚内售卖油纸伞,便想去买两把。
“天街春雨贵如油,徐兄不可浪费啊。”
馀霜伸了伸懒腰,颀长的脖子似白玉一般姣洁。
徐白愣了一下,闭目感受,发觉那雨水竟是天地真炁所凝化。
短短几息时间,他体内的炼日天雷大炉里面便多炼化了近两成的天地真炁!
“这……”
徐白深吸了一口气,贪婪地看向笼罩住这座水镇的蒙蒙细雨。
“走吧,咱们找个落脚处来。”
馀霜笑道,踏步走了进去。
雨水落在他身上,衣物竟半点都没有打湿。
‘先前在外面时,我看不出此人深浅,如今倒是有些明了,是炼炁……圆满?’
徐白皱眉,也不是很能断定。
“对了,馀兄刚才所说的修士是为何物?”
徐白跟上去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