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半人半蛇的怪物来势汹汹,身形鬼魅,挺举利爪,径直往那大大咧咧的少年脖子抹去。
“好胆!”
他大喝一声,拔出长刀,寒光一闪,将怪物利爪挡开。
兹拉!
利爪摩擦着刀身,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还迸溅出点点火光。
鹰钩鼻男子二话不说,坐山金君煞奔涌而出,化作一只猛虎巨掌,便将那怪物拍飞。
怪物惨叫一声,身上的黑气更重,竟使得它又变大了一圈。
“魔化了?”
另外一位镇山卫眉头一皱,刀上的罡气凌厉,有斩铁之威,直接横扫过去。
怪物连忙躲闪,其馀两位镇山卫趁机从两侧进攻。
三人配合默契,纵使这妖怪生来强大,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妖怪尖叫一声,几欲冲彻云宵。
忽有六道黑影翻墙而入,个个手持刀刃。
“好啊,竟还有同党!”
鹰钩鼻冷笑,手中的刀法大开大合,或砍或劈,将那六人打得节节败退。
但莫要看他大显神威,其实也是暗自心惊。
“这些家伙都是后天圆满的武夫,但全都魔化了,有先天实力!”
他对身后的两位同僚喊道。
“看来这里的妖患只是幌子,真正要藏的是这魔化之危!”
少年镇山卫神情严肃说道。
“废话少说,列阵,将他们全部砍了!”
另一位镇山卫明显是领头的,发号施令。
三人脚步挪移腾转,变化间又带有深意。
他们的罡气互相交织,化作三头六臂的虚幻神人,大杀四方。
徐白定睛一看,神情严肃。
这三人的内功心法都是坐山金君煞,没想到还能组成如此阵法。
却见那虚幻神人六臂手持大刀,三头喷吐金气,端的是如杀神下凡。
那六个入魔的武夫和半妖不敌,接连被斩杀。
‘他们只有先天二重修为,但列阵后竟能有如此实力,镇山台果然底蕴非凡。’
徐白心中想道。
领头镇山卫气息微乱,缓缓擦拭刀身残血,望向那个呆愣的老人。
“还有什么要说的。”
他面带讥诮问道。
老人猛地坐倒在地,全身颤斗,双手抱头。
“我说,我全都说,是落红坊,他们要我帮他们豢养妖蛇……”
……
落红坊内,屋影幢幢,共有五进院落。
入了中厅,穿过一条东西穿堂,便是坊内的栖霞园。
这是坊主与夫人之前的住所,但夫人病故后,坊主便搬离此园。
往常他只派人前来扫拭,不让园内一应陈设染尘,极少过来。
今日不知为何,他独自一人前来。
入了景门,推开正房的朱漆大门,雕花的窗户将外面的阳光划成鎏金碎片。
尘糜在空中飞舞,屋内空无一人,唯有一副画卷挂在墙壁正中。
画卷上是一个穿着红衣的温婉女子,眉如轻月,颜笑浅然。
坊主双手负于身后,凝望着卷上人。
“红儿,好久不见。”
他那坚毅方正的脸上难得流露出一丝温柔。
园外,有一壮实男子快步走来。
“大当家,少爷已经准备好了。”
他低声说道。
坊主默然,忽然对着画卷一笑。
“等我。”
他转身走了出去,站在屋外那座小小的池塘。
“二十八年砺剑磨心,也该到了你出鞘的时候!”
他向池塘伸手,水面顿起波澜,竟有剑光闪铄而出。
那是一柄锈迹满满的长剑,水珠如流苏长曳。
坊主的眼神越发坚定起来,那水珠变成螺旋交织,不断磨砺剑身,有火光四溅。
待飞剑落入他手中时,已然重现当年锋利!
“大当家,真的值得吗?”
园外的壮实男子忍不住问道。
坊主瞥了他一眼,一剑封喉。
“大……当家……”
壮实男子双手紧紧捂住喉咙,面色涨红,不敢置信地看着坊主。
当年他们十几个兄弟一起称霸落红谷,经历过多少凶险厮杀,兄弟们死的死、残的残,如今留在他身边的只有自己了。
为什么他对自己下手时竟毫不手软?
“我剑心已定,有劝阻者,死!”
他冷冷说道,一步踏出栖霞园。
此时,他身上的气势一涨再涨,竟从先天二重迈入先天三重。
轰!
一股黑气从他体内迸发而出。
他持剑的手臂血肉开始融化,竟是与剑融为一体。
落红坊外,三名镇山卫带领一众军卫直接撞开大门。
“落红坊主入魔且勾结妖物,但有包庇相助者,杀无赦!”
领头的镇山卫大声喊道,但无一人回应。
坊内早已血流成河。
一个身上披着黑气、手臂与剑融为一体的高大怪物站在血泊当中,冷眼看着门外众人。
“好强的魔气,断不可留!”
领头镇山卫面无表情,拔出佩刀。
另外两名镇山卫同样拔刀,后方一众军卫挺举长枪、手持弓弩压阵。
好一场厮杀,刀气纵横,剑光凌厉,竟是将整座落红坊都拆掉大半。
这一场战斗,死伤军卫五十、教头有四、三名镇山卫各自负伤。
此时,徐白和孟冲正徐徐赶来。
鹰钩鼻男子看不起他们,让他们押送老人和那个被开膛破肚的孕妇来落红坊,没想到刚来这场战斗就结束了。
“看来镇山台还是有本事的。”
徐白跟孟冲调侃了一句。
“那是,不然为什么我们能当镇山卫,你只能当刀手呢?”
鹰钩鼻男子刚处理好伤势,走出门来,嘲讽了徐白一句。
徐白微微一笑,并不在意。
啪、啪、啪。
一片废墟的落红坊,突然响起了清脆的鼓掌声。
“好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当真令人赏心悦目。”
坊内,有一锦服公子踱步而来。
他面容还算英俊,只是眉眼间带有挥之不去的阴鸷冷意。
“好郎婿,我将他们都带过来了!”
老头大声喊道,跑了过去。
众人闻言,不由一惊。
郎婿?
那不就是怀了妖胎的女子的夫君?
唰!
众人齐齐拔刀,那三名镇山卫连忙列阵。
“你要我做的事我都做到了,你小舅子在哪?”
老头抓着锦服男子的手问道。
“他啊。”
锦服男子舔舐嘴唇,拍了拍肚子。
“味道还算不错。”
老人顿时僵住,愣愣地看这锦服男子的脸,突然惨叫一声,就要伸手掐死他。
锦服男子随手就把他脖子拧断。
“他对我不敬,该死,而你们对我拔刀。”
锦服男子环视众人,咧嘴一笑。
“同样该死!”
吼!
坊内地砖突然全部掀翻,有十八条由戾气所化的黑气长蛇咆哮而出,将所有人手上的兵器打断。
三名镇山卫刚要出手,就被飞掠而来的锦服男子重伤。
“老头子还算有点用处,临死前给你们留了重伤。”
锦服男子狞笑,脸颊两侧冒出鳞片,双脚血肉融合在一起,化作一条蛇尾,将他撑向高空。
他也是半妖,此刻居高临下,俯瞰众人如蝼蚁。
有一个蝼蚁正缓缓拔刀。
是徐白。
“找死!”
他厉叫一声,俯身下冲,十八条黑气长蛇如护身猛将,化作霸道真罡。
“是先天圆满,仅差一步就是半步炼炁了。”
领头的镇山卫面如死灰。
“小子不自量力。”
鹰钩鼻子倒在地上,右手捂住胸膛伤口,对徐白冷眼旁观,旋即惨笑一声。
“但我们都一样,都要死。”
他已然绝望。
“快看!”
少年镇山卫瞪大眼睛,指着徐白大声呼喊。
却见徐白微微吸气,一刀砍出。
狱龙逆卷!
刀锋逆转戾气,十八条黑气长蛇猛然翻转,将锦服男子刮作一个骨架。
“小词一套一套的,打起来也不咋样啊。”
徐白站在半妖骨架面前,轻轻一推,散作满地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