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
鹿沉慢慢站起,慢慢站起,心念电转,疑云丛生。
无论怎么看,许冬枝嫌疑最大,尝试著呼喊:“许丫头,喂,怨著我啦?对你不起,叫师傅便是,莫开玩笑。”
连连畅声询问,却无半声回应。
山林之中,只闻得鸟雀嘰喳。
鹿沉摇头皱眉,知道许冬枝或有玩笑心思,但並非不顾大体之人,此事当与她无关。
“不是吧,又来一次?能回去吗?我还得杀小畜生啊”
鹿沉嘆了口气,从地上捡起一块木棍,揣了几块石子,小心警惕,往外走去。
走得盏茶时间,渐出草木稀疏,他来到一处半山崖顶,视野开阔。
从这远眺出去,只见到山下一处稀稀落落的村庄,人如蚁点,间或出入。
“有人就好”鹿沉喃喃自语,话音未落,却忽觉异样,猛地绷紧身体,目光明灭,急扫四周。
这地形轮廓
几日来隨著许冬枝出入山林,读书採药,早把枯井沟村周遭环境了解清楚,几条溪流,几处山丘,山势起伏高低,於心头全然记著。
初醒来时,鹿沉还未及时反应,只觉得周围陌生,便自然而然以为又一次穿越,来到了全然陌生的异世。
直至如今,来到这处山丘,俯瞰纵览风景,颇感熟悉之处,总算醒悟过来。
“枯井沟村外也有这么一条,走势九成相似”
鹿沉凝注视线,锁在山下一条蜿蜒曲折的河流。
“唯独一点不同,那边河道曲流部分,儼然形成了牛軛湖,此处的同样部分,却还连接於河流中。”
所谓牛軛湖,便是河道曲流部分,隨著流水对河面的冲刷与侵蚀,河流愈来愈曲。
终於导致河流自然截弯取直,河水由取直部位径直流去,原来弯曲的河道与河流断开,形成单独湖泊。
具体表现就是鹿沉眼下所见,一条河流旁边,生出了湖泊。形似牛軛,因得其名。
这须得经年方可沉淀,绝非任何人力可完成的,休说许冬枝不行,真住我的大宗师怕也不行。
基本上,便可排除別有用心之人耍弄自己的可能。
鹿沉驀地如梦初醒,回头看身后的这座山,比量这山、那河之间的距离,一时惊疑不定,顾盼几番。
他分明记得那河,也晓得此山,一切都是枯井沟村周遭地形,只是二者皆有微妙不同处,似是而非。
“按照两者高低来看,这山似乎矮了?而那河也远离了起码半里。但是偏偏大体位置,却又一如枯井沟村外”
“无论怎么想,似乎只有一个可能,难不成这就是”
种种徵兆,让鹿沉浮想联翩,但距离盖棺定论,还欠缺一锤定音的铁证。
鹿沉毅然转身,扎入密林之中,目光如电,试图寻找一处標誌物,以证明猜想。山可变,河可移,但有些东西却不会变。
从未来过的陌生山道,处处透露出一种熟悉之感。
一路行走,按著记忆辨別山道,有对有错,错的其实也可看出熟悉脉络,对的自然更令鹿沉心惊。
这时才能体会到周遭的原始苍莽,树木高耸入云,形成连绵起伏林冠。
有浓密得化不开的墨绿色遮天蔽日,走在其中,恍若置身另一个世界。
如此密林,自不好走,粗壮的藤蔓绊脚,从未见过的带刺灌木划破衣衫,浓荫遮蔽下方向难辨。
好在他体魄异於常人,总不怕山势崎嶇、环境原始。
行至路上,他脑海中清晰无比地映出一块臥牛石,乃是这些日子对这无名山的最大记忆点。
其位山顶,表面早已被无情的岁月打磨得浑圆,沟壑纵横如老人面庞,覆满厚厚墨绿斑驳的苔衣,呈现出铁青质感。
不出意料,终於山顶,见著臥牛石。 鹿沉凝佇臥牛石前半响,心中猜想终於得到验证,方才伸手轻轻抚摸。
入手触感冰冷坚硬,比预想中大了一圈,稜角分明,仅有薄如蝉翼的苔痕附著其上。
硬要挑毛病,怎样也挑出几处不同。
但无论怎么推断,它的確是它。
“百年河,千年山,万年石。”
鹿沉长嘆一声,“沧海桑田,就是枯井沟。我这是回到了几千年前?”
也就在醒悟这点时,泥丸宫念灯忽颤,似是隨著鹿沉的发现,触动了心神之中的某处隱秘所在,倾吐诸多信息。
半响后,鹿沉的脸色好看了许多,甚至脸上携带了一丝笑容,喃喃道:“原来如此,这是五千年前”
简略而言,他这次穿越的来龙去脉,已然清楚。
是因心气激活,唤起脑子里神秘宝物“时蜕镜”,穿越到了五千年前的同一地点。
这宝物,便是致使自己连续两次穿越的“罪魁祸首”。
直到如今鹿沉才算恍然大悟,自己不只撞了“大运”,也算撞了大运。
除到来这个代表著“过去”的上溯,还有一个方向,便是代表著“未来”的宙极。
当然也可以回去,那是代表著“现在”的“驻世”。
三者看似对等,性质亦有不同,上溯、宙极与驻世並不勾连。
可以通过上溯改变宙极,但驻世已经確定,不受上溯影响。
自激活“时蜕镜”开始计算,每一个月,便能够自由选择一次上溯或宙极,会在过去未来度过七日时间。
这七日於驻世而言,不过一瞬。
七日过去,他再醒来,还是那练成了心气、泥胎的一夜,那將睡未睡的一呼吸间。
既能回去,还不会影响自己的报仇大业,鹿沉便彻底安下了心。
跟著转念一想,想入非非,却不是现在,而是未来。
“如此能力,说弱肯定不弱,但在这个五千年前,不知道有什么用处?这又不是那些古人强大、祖师厉害的世界。”
鹿沉暗忖:“要说对武道有所启发,只怕得去宙极之地”
“不知道未来是如何模样?”
“是否已经解决了当前的『天火余烬』?”
“在真住我之上,又有怎样的境界可言?”
疑问频出,他心里倒有几分炙热嚮往。不过现在怎样著急,也急不来,那是一个月后的事情了。
想著想著,忽而一拍手掌。
“来到这处『上溯』,其实也並非完全无用,既不会对驻世產生影响,那么从此传播武道,不是可以催生出一个起点极高的宙极么?”
鹿沉暗忖:“宛若播种於荒年,再去千多年以后,必可见到参天巨树”
心思活络,准备下山。
却在路上,忽闻一声咆哮,仿佛山林震动一般,一股腥风从林中一窜而出,劈头盖脸打在鹿沉脸上。
鹿沉一怔,待到看得清楚,眼睛一亮。
“我说是什么呢,原来是你”
笑意从鹿沉脸上漫开:“五千年前,世无武道,漫山遍野,確乎都是你这玩意儿啊!”
一头吊睛白额大虫,正在他的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