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匈奴人从温暖的帐篷里被惊醒，他们睡眼惺忪地冲出来，脸上写满了茫然和惊恐。
当他们看清地平线上那片奔涌而来的黑色潮水时，所有人的血色，瞬间从脸上褪去。
“秦军！”
“是秦军！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大单于的主力不是在跟他们交战吗？！”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整个王庭蔓延。
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他们也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
因为，死亡的铁蹄，已经到了眼前！
“轰！”
辛胜率领的先锋部队毫不费力地捅穿了王庭脆弱的防线。
那些临时拿起武器，试图抵抗的匈奴人，在武装到牙齿的赤炎亲卫面前，脆弱得像一张纸。
刀光闪过，人头滚滚。
玄色的重甲，轻易地挡开了所有仓促的攻击。
而赤炎亲卫手中的制式战刀，每一次挥动，都必然带走一条鲜活的生命。
惨叫声，哭喊声，兵器碰撞声，混杂在一起，奏响了王庭的灭亡之曲。
火焰被点燃，帐篷在燃烧，冲天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曾经不可一世的匈奴王庭，在秦军的铁蹄之下，变成了一座人间炼狱。
秦禹川没有参与冲杀。
他只是骑着马，缓步走在这片火海与血泊之中。
周围的惨状，没有让他的表情产生波动。
他的眼神，冷漠得像是在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戏剧。
战争，就是如此。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这个道理，他比谁都懂。
一个时辰后。
战斗，渐渐平息。
整个王庭，已经找不到一个还能站着的匈奴男人。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和焦糊味，令人作呕。
辛胜浑身浴血地走了过来，他的铠甲上沾满了碎肉和血浆，但他的眼神却亮得惊人。
“侯爷！”
他单膝跪地，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汗弹山王庭，已破！”
“除了按照您的吩咐，故意放走了几个骑兵，其余……尽数诛绝！”
“嗯。”
秦禹川轻轻颔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做得不错。”
辛胜抬起头，看着秦禹川，眼神里充满了狂热的崇拜。
他现在终于明白了。
侯爷，根本就不是要打什么突袭战。
放走那几个匈奴骑兵，才是整个计划最关键，也是最歹毒的一环！
可以想象，当头曼单于在前方和蒙恬将军的大军僵持不下，绞尽脑汁想要扳回一局的时候……
突然接到了自己老家被抄了的消息。
那会是怎样一种表情？
那二十万匈奴大军的军心，又会动摇到何种地步？
釜底抽薪！
这才是真正的釜底抽薪！
战争，从来不只是战场上的厮杀，更是人心的博弈。
在这一点上，他们的侯爷，已经站在了大气层。
“传令下去。”
秦禹川的声音，将辛胜从激动中拉了回来。
“打扫战场，全军就地休整。”
“把所有能吃的东西都找出来，让兄弟们吃饱喝足，好好睡一觉。”
辛胜一愣。
“休整？”
“侯爷，我们不走吗？万一头曼的大军杀个回马枪……”
秦禹川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回不来。”
“蒙恬会把他死死拖住，就像一块狗皮膏药。”
“而且……”
秦禹川勒转马头，看向头曼大军所在的方向，眼神深邃。
“我就是要在这里等他。”
“等他带着残兵败将，带着满腔的怒火和绝望，回来送死。”
“明天，就在这里。”
“为这场草原之战，画上一个句号。”
辛胜只感觉一股热血直冲头顶。
他猛地站起身，用力捶了捶自己的胸甲。
“末将……遵命！”
“明日，必取头曼项上人头，献于侯爷帐下！”
山脚下。
喊杀声震天动地，却又透着一股诡异的无力感。
头曼骑在雄壮的战马上，脸色铁青地看着前方。
他的精锐骑兵，那些在草原上纵横驰骋，令无数部落闻风丧胆的勇士。
此刻正如同扑向礁石的浪花，一波接着一波，被撞得粉身碎骨。
“废物！”
“全都是废物！”
头曼愤怒地咆哮着，马鞭在空中抽出尖锐的破风声。
他追了章邯这只耗子一路，好不容易才把他堵在这个该死的山坳里。
本以为是一场轻松的围歼战，一个冲锋就能把对方碾成肉泥。
可现实，却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那面绣着赤色火焰的战旗，在烟尘与血雾中，始终屹立不倒。
“大单于！不能再冲了！”
“弟兄们已经损失上万了！”
“那帮秦狗就是一群疯子！他们根本不怕死！”
“他们的弩箭太他妈的准了！我们的勇士还没冲到跟前，就被射成了刺猬！”
头曼的胸膛剧烈起伏，眼珠子布满了血丝。
撤？
头曼的脑子里，第一次冒出了这个屈辱的念头。
追了这么久，死了上万人，结果连对方一根毛都没啃下来，就这么灰溜溜地撤了？
他头曼的脸往哪搁？
匈奴大单于的威严何在？
“报！”
就在头曼内心天人交战之际，一骑快马疯了般从远处冲来。
“大单于！不好了！”
“拓跋部……拓跋部被灭了！”
什么？
头曼瞳孔猛地收缩，一把揪住那骑兵的衣领。
“你说什么？！”
“再说一遍！”
骑兵吓得浑身发抖，带着哭腔重复道：
“拓跋部……被秦军血洗了！”
“整个草原都变成了血红色……”
头曼的脑袋里嗡嗡作响。
“大单于！”
不等他想明白，又是一骑快马绝尘而来，马上骑士的哭喊声凄厉无比。
“贺兰部完了！”
“秦军！是秦军！他们是魔鬼！他们把所有人都杀了！”
“我们的家……没了！”
第二个！
头曼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如果说拓跋部被灭，还可能是小股秦军精锐的骚扰。
那贺兰部也紧跟着被屠，这事情的性质就完全变了！
他身后的那些部落首领们，此刻已经彻底炸开了锅。
“大单于！这是怎么回事？”
“秦军怎么会出现在我们的后方？”
“我的部落会不会……”
“大单于！我们必须回去看看！”
“都给老子闭嘴！”
头曼猛地拔出腰间的金刀，厉声喝道。
“慌什么！”
“不过是秦军的骚扰部队而已！”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
他想到了章邯那支战斗力爆表的赤炎亲卫。
秦军还有好几支这样的小规模精锐部队，绕过了自己的主力，深入草原腹地执行斩首和破坏任务？
这个猜测，让他脊背发凉。
如果真是这样，那秦军的战术，也太他妈的歹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