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宇带着白奕和杜霖刚到皇上寝殿外,便被一队侍卫拦了下来。
为首的侍卫统领拱手行礼。
“见过晋王殿下,皇后娘娘有令,为防时疫扩散,保障陛下静养,除特定时辰由周太医入内请脉诊治外,其余人等一概不得入内。”
萧景宇脚步一顿,转向杜霖。
“你去求见皇后娘娘,将白神医的情况如实禀报,请娘娘体恤,准予一试。”
杜霖会意,转身朝着皇后宫里走去。
约莫过了两炷香的功夫,只见杜霖引着一群人匆匆而来。
为首的正是皇后。
萧景宇连忙上前行礼,皇后抬手虚扶,目光落在旁边布衣打扮的白奕身上。
“杜霖已经将事情告诉本宫了,你一片孝心,本宫甚是欣慰。”
“为防万一,所有人需做好防护,进去后不得随意触碰物品,一切听从周太医安排。”
说完,皇后身后的玉儿就拿出特制的面巾、手套等物。
仔细佩戴好后,皇后亲自在前引路,晋王、白奕以及玉儿三人跟在皇后身后,进了寝殿的范围。
杜霖和其他的无关人员则是被留在了外面。
殿内药味浓重,寂静无声。
来到寝殿的外间,隔着一层轻纱屏风,隐约能看到龙榻的轮廓。
周太医刚收拾完东西出来,碰到皇后一行人,吓得脸都白了,立马跪在地上行礼。
“微臣见过皇后娘娘,见过晋王殿下。”
“起来吧。”
皇后抬了抬手,随后将白奕引荐给他。
“这位是晋王殿下寻来的白神医,你将人带进去为陛下诊视。”
周太医抬眸,目光与白奕接触时,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戒备。
不过片刻又垂眸敛目,恢复了恭顺模样。
“微臣遵旨。”
内室不宜人多,况且这时疫还是又传染性的。
最终进屋给皇上看病的,只有周太医和白奕两人。
其他人都在外间等候。
白奕掀开厚重的帘幔,步入内室。
龙榻上,皇帝双目紧闭,面色在昏黄烛光下显得灰败异常,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他径直走到榻前,先是观察了皇帝的面色、唇色与呼吸状态。
又俯身掀开一点皇帝的眼睑查看。
随后鼻翼微动,仔细分辨着空气中复杂的药味与病人身上散发的气息。
周太医站在一旁,见他观察入微,心中那根弦不由绷得更紧。
“陛下自染时疫以来,高热反复,耗伤元气巨大,痰热内蕴,以致神昏”
白奕仿若未闻,自顾自的在宫人备好的凳子上坐下,伸手搭上皇帝的腕脉。
见状,周太医脸色微僵,讪讪地住了口。
他紧盯着白奕搭在皇帝腕间的手指,试图从对方的表情变化中窥探出什么。
可白奕自始至终面色平静无波,让人根本猜不透。
时间在沉默中流逝。
周太医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重。
终于,白奕缓缓收回了手。
见状,周太医上前一步,勉强挤出笑容。
“白先生,不知诊视结果如何?”
白奕却看也没看他,径直转身,撩开帘幔走出了内室。
周太医被晾在原地,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尴尬与不安交织,更有一种事情即将脱离掌控的恐慌感。
外间,皇后和晋王见白奕出来,立刻都站了起来,目光灼灼地看向他。
“白神医,陛下龙体究竟如何?”萧景宇率先开口。
白奕拱手一礼,声音平稳清晰。
“回皇后娘娘,晋王殿下,陛下脉象表面看确是沉细无力,元气大伤,符合久病重虚之象。”
“可除此之外,陛下胸中另有一股极其隐晦的郁结之气,此气阴浊晦涩,绝非时疫或寻常虚损所能生成。”
他略一停顿,目光扫过瞬间脸色大变的皇后和惊愕的晋王,继续道。
“依草民之见,陛下昏迷不醒,这股不明浊气才是关键。”
非时疫或寻常虚损所能生成?
也就是说,这郁结浊气视人为?
皇后声音发颤,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怒。
“白先生是说陛下昏迷,可能是被人所害?”
白奕垂眸,语气依旧平静无波。
“草民只据脉象直言,至于具体缘由,需详查陛下病前饮食、用药、接触之物。”
萧景宇眉头紧拧。
虽说早就猜到这里面有林贵妃的手笔,可此时真正查出这个结果,他还是不由得心惊。
林贵妃她居然真的敢!
余光瞥到一旁脸色惨白的周太医,一个可怕的念头自心底升起。
周太医全权负责父皇的治疗,要说最容易动手的人,非他莫属。
可他是皇后派过来的,难不成想害父皇的人是皇后?
萧景宇不禁又将目光放到了皇后身上。
见她震惊担忧的表情不像是演的,心里那抹质疑又淡了些。
寝殿内,空气似是瞬间凝滞。
皇后呼吸急促,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缓了缓,她猛地转身,声音冰冷彻骨。
“好,好得很!在本宫眼皮子底下,竟有人敢行此悖逆之事!”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怒火,皇后语速极快。
“立刻将负责陛下饮食、汤药、起居洒扫的所有人都控制起来,分开看管,无本宫手谕,任何人不得接触,更不得传递消息!”
“将陛下近半月来的用药记录、膳食单子、所有接触过的器物一一封存,仔细核查!”
安排完这些,皇后才重新看向白奕,眼中的凌厉稍敛,换上恳切与期盼。
“白先生,你既能诊出此症,可有救治之法?”
白奕沉吟片刻,拱手道。
“回娘娘,此浊气虽阴晦,但盘踞未深,只需加以疏导化解,陛下或有苏醒之望。”
闻言,皇后脸上的担忧立马淡去了一些。
“既如此,从今日起,陛下的病便全权交由白先生负责。”
顿了顿,她继续道。
“为免白先生一人操劳,也为了避嫌,本宫会让太医院另外选派两位太医从旁协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