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忧?”
萧景玄嗤笑一声,满是嘲讽。
“就凭你?一个深闺女子,懂得什么朝堂争斗?”
林清芃抬眸,目光清澈而坚定。
“臣妾确实不懂太多朝堂之事,但他们既然敢构陷,必然是做了万全准备,殿下若从自证清白入手,难免会落入对方的陷阱。”
她的话精准地点出了萧景玄目前困境的核心。
他确实派人去查了,但对方布局周密,短时间内难以找到突破口,反而因为急躁,差点又落下把柄。
萧景玄坐直了身体,第一次真正认真地打量起眼前这个女子。
自从她嫁入东宫,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说这么多话。
不过之前对她倒是也有些印象,之前的她看起来就柔弱、单纯。
而此刻的她,眼神睿智,语气沉着,竟隐隐透出一种运筹帷幄的气度。
难道她一直都是这样,只是藏得很深?
萧景玄语气带着审视,尾音微扬。
“哦?那依你之见,该如何?”
林清芃深吸一口气,缓缓说出自己的计划。
“殿下,诬告者必留破绽,调查出来只是时间问题。”
“若是着急的话,可以先主动攻击,从另一个方向给对方带来麻烦,让他无心关注科考舞弊这件已经尘埃落定的事情,这个时候再秘密调查,对方更容易出现破绽。
主动出击,这倒是萧景玄没想到过的方向。
殿内陷入一片寂静,良久,林清芃抬眸对上萧景玄那双深邃的眼神,再次开口问道。
“敢问殿下,与殿下作对的人可是三皇子?”
萧景玄眸光骤然锐利,殿内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他听出了林清芃语气里的笃定。
倒也是,他跟三皇子之间的争斗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朝堂上大臣都能看出来,甚至连父皇也清楚明白。
要不然怎么会答应了萧景宇迎娶林婉儿后就将林清芃塞给了他。
不过是想看看,在他跟三皇子的这场争斗中,谁的谋略更厉害一点罢了。
半晌后,萧景玄才缓缓开口,“你倒是敢说。”
这便是变相的承认了。
林清芃心下了然,言辞恳切却又带着清晰的利益算计。
“臣妾既已嫁入东宫,便是殿下的人,三皇子若得势,以他对殿下的敌意,届时莫说臣妾,只怕整个东宫都难有立足之地。
“助殿下,便是助臣妾自己,若他日殿下坐拥天下,臣妾不求其他,只愿能得一安身立命之位足矣。”
她毫不掩饰地将自身利益与萧景玄捆绑在一起,反而比随口说出的忠心显得更为真实可信。
萧景玄眼底的审视稍缓。
比起虚无缥缈的情爱和忠诚,这种赤裸裸的利益同盟在权力的角斗场中往往更为牢固。
他语气听不出喜怒,“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找三皇子的麻烦呢?”
“臣妾听闻,近日南方水患陛下似有意派三皇子前往赈灾,这本是个积累声望的好机会,若殿下在此事上稍作安排,三皇子的声望怕是就积累不起来了。”
“比如?”萧景玄身体微微前倾。
刚刚林清芃提出主动出击后,他就想到了在南方水患上动手。
没想到林清芃竟然也能第一时间想到这里,跟他不谋而合。
林清芃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条理清晰地说道。
“水患治理,关键在于钱粮调度与河工稳固,三皇子初次接手如此重大的实务,难免有疏漏。”
“其麾下负责钱粮、工事的官员中若有人中饱私囊,或以次充好,那也是很正常的事”
她稍作停顿,后面的计划不言而喻。
既然萧景宇能诬陷他的门生科考舞弊,那他也能还回去。
况且在治理水患中,中饱私囊、以次充好这种事,不用萧景玄动手都是一抓一大把。
只是平时朝堂上那些人都官官相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若萧景玄非要查,定能查出其中的问题。
观察了一下萧景玄的神色,林清芃才继续道。
“届时,科考舞弊案的真相,陛下或许会更愿意相信殿下的调查结果。”
萧景玄沉默不语,眸中却掠过一丝极淡的惊异。
这个毫不起眼的丞相府庶女,竟能给他这么大的惊喜。
他靠在椅背上,重新打量着她,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人。
“看来,孤之前倒是小瞧你了。”
林清芃微微垂首,“臣妾不过是竭尽所能,为自己谋一条生路罢了。”
萧景玄挥了挥手。
“孤知道了,你先退下吧,好生为孤调理身体,其他的还不用你操心。”
“是,臣妾告退。”
林清芃恭敬行礼,缓步退出大殿。
另一边,三皇子府书房内。
烛火映照着萧景宇因兴奋而容光焕发的脸。
他刚刚听完密探的回报,确认了萧景玄因重伤导致不能人道!
“好!好!好!”
连道三声好,萧景宇激动地在书房内踱步。
“真是天助我也!我那好皇兄,平日里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模样,没想到竟成了个废人!”
他停下脚步,眼中闪烁着阴狠算计的光芒。
“一个无法孕育子嗣的太子,我看他这储君之位还能坐多久!”
想了想,他又将激动想心情压了下去,将心腹谋士杜霖叫到身旁,低声道。
“此事必须确认无误,且要找一个恰当的时机让父皇知晓,绝不能让人看出是我们动的手脚。”
杜霖捻着胡须,同样放低了声音,“殿下所言极是。”
“东宫守卫森严,我们的人难以接触到太子的核心医案,不过,可以设法让陛下主动起疑。”
“比如,借关怀子嗣之名,派遣信得过的太医为太子请平安脉。”
话音刚落,书房外便传来侍卫的阻拦声。
“王妃,殿下正在议事”
听到王妃这个称呼,萧景宇立刻收敛了脸上的戾气与算计。
换上了一副温文尔雅的表情,声音也变得柔和起来。
“无妨,让婉儿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