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听禾轻声呜咽着,她双手揽着男人的脖颈,想象之前一样吸取令她心安的力量。
但没有,只有兽人越来越低的体温。
“别哭。”
裴书臣刚出声,口中的血块不受控制地流出来,他费力地单手扶住小人类的背,手臂僵硬,但还是很慢地拍了拍。
“你们受伤了?齐妄他们呢?”宋听禾将脸埋在男人冰凉的颈窝,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感受到温凉的液体将她后背沾湿,血腥味弥漫,宋听禾垂头抱得更紧了。
裴书臣的衣领已经湿透了,被泪水浸湿了一大片,他终于走到岑伯栖指的那间房门口。
可还没来得及将人放下,一个冰柱自他背后穿膛而过,他只能将人拉远点,但还是受伤了。
怕疼娇气的人类此刻咬着牙一声不发,胸口处缓缓洇出一片血迹。
察觉到身后灼热的温度,裴书臣按下门把手,将人推进去,关上门。
门外一声巨响,紧接着是一股刺鼻烧焦的味道。
宋听禾摔在地上,没空擦泪,她立刻摸索着爬起来,手粘贴门胡乱地拍。
“裴书臣!”
门外寂静一片。
“裴书臣!裴书臣”宋听禾泪水夺眶而出,摸索着查找门把手。
门外,男人虚弱地喘着气,轻声回答:“别怕理理,继续走。”
“你们呢!”她压抑不住大声哭着,只能在黑暗里努力摸索着,想打开门。
但这次,门外没再传来声音。
“啪嗒、”
灯突然亮了。
宋听禾被突如其来的亮光晃得闭了闭眼,能看清后她立刻按动门把手,门却被牢牢地锁住。
根本打不开。
想到岑伯栖的这句话,她用衣袖抹干眼前糊成一片的泪珠。
也许有办法呢?
不是说这里就能出去吗?
稍微冷静一点,宋听禾才感受到胸口的阵阵钝痛,她扶着门转身,却被身后的景象吓得一个跟跄靠在门上。
无他,不大的房间里此刻站满了人。
面朝着宋听禾整齐地站好。
一张张眼熟的面孔全都紧闭着双眼,笔直地排列着。
最前面的就是身着华服的迦诺,身侧是裴书臣、齐妄和陆凌等六位少爷,紧接着是管家,而仆人们排在最后。
怪诞又离奇。
宋听禾喉间滚动,拿出背包里齐妄的匕首握住。
她轻轻呼气,每动一下胸腔的阵痛袭来。
但不能退缩,他们都在等她
宋听禾不敢去想其他的可能,她向前走了几步,这些人依旧一动不动。
“找到堕兽的本体。”
她想到男人们说过的话。
幻境里的所有人都在这,是不是就意味着,只要找到哪个是本体,杀死之后就会结束了?
她走到这些人面前,抖着呼吸细细观察起来。
陆凌说过,就好象是有人一直知道他们的计划。
证明本体离他们很近。
谁会一直在呢?
难道真是岑伯栖吗?
可如果真是他,为什么会在最后关头指出生机呢?
宋听禾摇摇头,看向其他人。
裴书臣、齐妄和陆凌肯定不是的,那就只剩下迦诺,她将匕首对准迦诺的心脏,锋利的刀刃刚粘贴就划破了男人华贵的衣裳。
但是他们前面发生的一切,迦诺明明不在,他怎么会知道?
这时,一道亮光闪过。
宋听禾看过去,是管家胸口的一枚胸针。
对,还有这个管家。
他最开始就很奇怪,甚至不用回头就知道谁在偷懒,整个琼庭的格局似乎都了如指掌。
也不许其他人打破他的规矩,迦诺这个最高权力者什么都不管,反而是他,掌管着琼庭的一切。
他可能就在暗处一直注视着他们!
除了在后院没见到他之外,其他发生的一切,他都在!
宋听禾绕开其他人,走到管家面前。
时间来不及了!如果继续拖下去,万一他们
想到这,她的思绪更加混乱了。
因为垂着手,伤口的血液已经流到作战服腰侧,湿乎乎的一片,她也因为失血眼前阵阵发黑。
她将匕首抵在管家胸口,微微用力,匕首就刺破管家的制服。
寒光一闪,匕首成功进了几厘米。
可就在只剩一层布料时停住!
宋听禾象是想到什么,立刻抽出匕首,因为惯性向后退了几步。
不是的
还有一个人,全程一直都在…
她抬起已经有些失焦的眸子,看向人群的最末尾。
是一个与其他人格格不入的仆人,黑色的发丝胡乱绑着,闭着长睫一动不动。
是她自己。
宋听禾拖着脚步走过来,每走一步,脚下就留下一个血色的脚印。
她来到身穿着裙子的自己面前,如第一天那样,她因为着急,胡乱拢起头发,藏在人群的最末尾。
是一个别人看不到、也永远想不到的人。
她苍白的小脸上满是决然,拿着匕首的手轻微颤斗,她只能用双手托住,对着人类的胸口。
“别怕。”
耳边是男人们安慰她的声音。
手下用力,匕首深深地刺进她的胸口,一大片血液洇出,面前的人突然睁开血红的双眼,朝她扑过来!
宋听禾失了力气,被她掐住脖颈按在地上,眼前是自己凶狠的脸,人类坐在她身上,双手齐齐用力。
窒息感让她喘不上气,只能徒劳地握住人类的手腕挣扎著。
视线里的一切都开始出现重影。
是选错了吗?
她胸口的伤似乎都不疼了,脸颊充血,无助地躺在地上没有力气反抗。
“锕!嗬嗬!”
眼前的人类面容开始扭曲,她突然倒在地上不断抽搐。
宋听禾深深吸气,握着脖颈坐起来,向后退了几步远。
看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在地上痛苦的嚎叫,不亚于刚刚亲手将匕首插进她胸口带来的阴影小。
宋听禾努力爬向门口,就在距离门几步远时摔在地上,她咬着口腔内的软肉,强撑着精力。
一步一步爬到门口。
身下是一条血痕,她眼里不住地流出晶莹的泪水,砸到地面上。
半撑着身体,抬手握住门把手。
“吱呀——”
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