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是让人胆寒的磨牙声。
宋听禾小心地抬眸。
一滴血,滴在距离她一步远的地面上。
她立刻缩回去,不敢再看。
单薄的身子轻颤着,刚传出地泣声被她捂住,忍着不发出声音。
“哐当、”
一把染着鲜血的刀掉在她面前,小人类缩了缩脚,抖的更厉害了。
“嗬——”
声音听起来很近,宋听禾觉得它可能就在自己旁边。
但她根本不敢睁眼。
“啊!!”一声急促的尖叫,伴随着一声巨物落地的声响。
柜子上的玻璃杯齐刷刷摔在地上。
一双有力的双手揽着她抱进怀里,男人声音有些沙哑,尾音不稳:“理理,别怕。”
宋听禾颤颤巍巍地抬头,借助微弱的光看清了抱她的人,是裴书臣。
不远处的怪物怒喝一声,想爬起身却被藤蔓层层缠绕,她侧脸上还有一个鲜明的脚印。
男人垂眸,指尖轻拭下小人类眼角的泪水。
另一边,藤蔓逐渐收紧,窒息和压迫的力道,让怪物发出痛苦的嚎叫声。
察觉到怀里人在轻轻颤斗,藤蔓缠住怪物的嘴巴,将它所有的叫声都咽在喉咙里。
太吵。
越收越紧。
裴书臣抱着人往楼上走,低声诱哄着,宋听禾眼泪汪汪,脸上也湿乎乎的。
自然没注意到,楼下传来一声极小的“砰”。
裴书臣刚推开门,齐妄立刻围上来,陆凌也停在一步外。
齐妄挖出埋在裴书臣颈窝的小人类。
白嫩的脸蛋上全是泪痕,眼框红红的,睫羽微颤,鼻头轻轻抽动,连哭起来都是无声的。
裴书臣把人放在床上,齐妄拿着浸湿的毛巾想帮小姑娘擦擦脸,但是看到另外两人不赞同的神情,最终还是被陆凌接过去。
少年修长指尖轻柔的将毛巾贴在宋听禾脸上,力道很轻地慢慢擦拭。
“别哭。”
陆凌看她止不住的泪水,眼神微动。
黑色的尾巴钻进被子里,熟练的缠在她腕间,无声的安慰她。
齐妄看她这幅可怜的模样,转过头下意识抬脚想踹在茶几上,但是怕再吓到人硬生生收住了。
小声的骂了一句脏话。
裴书臣也眸色黯沉,站在窗边看着外面朦胧的光。
“你那边怎么样?”
齐妄不爽的回答:“没抓住,它应该不止一只,就是不知道主体是谁。”
“明天还要装来装去,烦死了!”齐妄索性坐在沙发上,闭着眼靠在椅背,不爽的摆弄着手里的匕首。
“它晚上的能量最弱,一个个杀,总能找到它。”
裴书臣垂眸用纸巾擦拭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上的鲜血,阴鹜目色渗着寒意,嘴角勾着一丝残忍的笑。
想到小人类哭得惨兮兮的小脸,他面色阴沉,手心用力,因为情绪波动,手背上开始显现出鳞片的模样。
这边,陆凌哄着人睡着了。
掌心正握着小人类的脚踝,垂着头,用毛巾轻轻擦拭着她的脚丫。
擦好后,将毛巾丢进垃圾桶。
三人的目光一同落在床上的小姑娘身上。
即使睡着了依旧不安稳,还在不停地流泪,小声抽泣,身上还发着抖。
可见吓得不轻。
陆凌转身进了浴室。
裴书臣和齐妄则走出卧室,在客厅的沙发上点着烟。
他们不喜欢用这种古老的东西来疏解情绪,抽烟的次数屈指可数。
裴书臣不会委屈自己,想做什么就做,根本就没有憋屈的时候。
齐妄更是随性肆意,上面有司锦年和裴书臣罩着,统军也惯着他,基本在军校里横着走。
但现在,二人指尖夹着烟,燃着猩红的光。
裴书臣半阖着眉眼,略微低头,细碎的发丝垂下来,五官模糊在升起的烟雾里。
“如果她还是想不起来,我们三天内必须出去。”
齐妄舒展着身体,浅浅咬着烟蒂,吐了口烟圈,声音低哑如沙砾:“知道。”
他们已经摸出这只堕兽的部分情况。
如果小人类还想不起来记忆的话,很可能就完全变成幻境里的她,迷失自我。
但他们还不能擅自做出行动,容易打草惊蛇。
外面那个琼庭已经塌陷,压死了几个人,但不确定是不是真人。
这只堕兽夜视能力很差,听力也不好,但在它的地盘,幻化出的怪物很难缠。
齐妄靠着沙发,偏头再点上一支。
浴室的门这时打开,陆凌换了身干净柔软的衣服,径直进了卧室。
齐妄罕见的没什么反应。
裴书臣按着打火机,看着明灭的火舌燃着,他眯着眼,转头摁灭烟蒂。
齐妄瞟了他一眼,看见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你去睡吧,那边有陆凌,我守夜。”
裴书臣抬眸,视线落在那扇敞开的门上。
房间内,陆凌在被子里抱着人,猫尾巴缠着她,小人类的情绪看起来平缓不少。
但红透的鼻尖还没消散。
很有可能发热,陆凌贴着人能第一时间察觉异常。
男人站起身,走向阳台。
那里有一个躺椅,他坐上去闭着眼假寐。
齐妄垂下眸子,指尖升起一团火苗,他用拇指摁灭又再次升起,自顾自摆弄着。
说是睡觉,但除了受惊吓的宋听禾,他们谁都睡不下。
好在一晚上平安度过。
第二天一早,齐妄和裴书臣穿戴整齐下了楼。
陆凌则把一切都弄好,又留下纸条,在屋内摆弄一番确认无误后,锁上门出去。
等宋听禾醒时已经日上三竿,她揉揉酸涩红肿的眼,缓了好半天。
桌子上有准备好的吃食,还有衣服。
不是裙子,是长裤。
应该是他们的,裤脚被剪短了,缝上去的针脚很粗糙,但她穿上正好,既不会拖地,也不会太肥。
除了丑没别的缺点。
宋听禾正捏着叉子吃着饭,窗外的惊呼声吸引住她。
她走到窗边向下看。
空旷的院子里摆放着几张白布,上面洇出星星点点的血迹,周围绕着的仆人们忍不住窃窃私语。
但是宋听禾在七楼,听的不清楚。
只能看见有一张白布下面凹凸不平,她知道应该是人,但这团东西已经看不出型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