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听禾关上门,还没走到楼梯口,一扇半掩着的门里伸出一只手将她拉进去。
她只觉得眼前一花就在另一间房里了。
“陆…凌少爷?”
“别这么叫我。”
少年眸光清亮,眉眼精致,白玉琢的容颜,身上穿着简单的白衬衫,他微微俯身,和宋听禾视线平齐。
“摸我。”
宋听禾一愣,呆呆地回问:“什么?”
陆凌像初见时那样,将小人类的手拉起放在自己头上:“象之前一样。”
被抚摸时他翘起唇角,满足的闭上眼,没了拒人千里之外的距离感,反而象是满足享受着服务的小猫。
在面对宋听禾时,陆凌觉得他每次眼神都暗示的很明显,想让小人类摸摸他。
但每次都没得到,最后只能自己凑过去求摸。
宋听禾没听懂陆凌在说什么,但手下毛茸茸的触感让她思绪翻涌起来,脑海里突然冒出零星的画面。
好象她之前也这样做过。
但突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下来,她再次变成在琼庭躲避抓捕的小偷。
“陆凌少爷,我有急事要下去找管家”她小声抗议。
但对上少年干净姣洁的眸子声音逐渐减小。
陆凌抬起手,微凉的手指抚住她的额间。
“我们要快点出去。”
随着话音落下,一阵凉意顺着额头流动至四肢百骸,宋听禾浑身一轻,头脑也是少有的清明。
在看向陆凌眼里少了陌生和忐忑,直觉告诉她面前的人是安全的。
“你刚刚说什么?”
“没说什么,要小心你身边的仆人。”
一直到楼下,宋听禾耳边仿佛还回荡着这句话。
身边的仆人?
谁?宁婉?
还是管家?亦或者这里的每一个仆人?
客厅内不见人影。
连平日四处打扫的仆人都不在。
只有管家还站在大门口,目不斜视,仿佛不会觉得累一样,每次都能在这里找到他。
宋听禾走过去,刚要说话。
管家的头突然面向她,面无表情。
空洞无神的目光直直射过来,就象早上那个还会炸毛的人不是他。
身体还维持着原样站立着,但头转动的幅度看着别扭的很。
“既然你已经在少爷房间打扫了卫生,晚上就回去休息吧。”
宋听禾被他痹涩的眼神看得浑身发毛,胡乱点头后就跑进地下室,小跑着回到寝室。
她靠着门,手还有些颤斗。
“你怎么才回来?”
突然传出的声音再次吓得她一颤。
宁婉正在厕所门口看着她,身上已经换好了睡衣。
“我我去楼上…”
“啊——,我想起来了,你去上面打扫卫生了?怎么样?有没有碰撞出爱情的火花?”
宋听禾因为惊吓,神情还有些慌张。
她暗含着警剔地上下打量着宁婉,与管家死气沉沉的脸并不一样,她还是那副鲜活的模样。
宁婉走过来,拉着她的手向前走几步,兴奋地绕着她转了一圈,眼神揶揄。
“怎么会就只是打扫卫生,累得我腰酸背痛的,得快点睡一觉养回来。”
宋听禾佯装疲惫地锤了锤后腰,说到后面还打个哈欠。
最后才象刚想起来的样子:“你怎么在寝室?没去工作吗?”
“少爷们今天是第一天上课,都在后院,晚上不在琼庭吃,管家就准许一部分人先回来休息了。”
宁婉听罢兴致缺缺,吹灭一盏门口的蜡烛灯。
宋听禾没察觉:“后院?这地方还有后院?”
宁婉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你是真不知道?”
看她满脸无知,宁婉开口解释道:“后院还有一座楼呢!专门给少爷们上课的地方,不过不允许我们去。”
后院
可宋听禾面试时明明只有这一栋楼。
她想到陆凌的话,身后泛起冷意,但面前的宁婉一副怀疑的神情。
宋听禾伸个懒腰。
“我面试的时候都没仔细看,还有后院呢?管家说让我休息一下,原来是大家都会休息,我还以为就我自己休息呢!差点感动了!”
宋听禾维持平常的样子,僵硬地拉着宁婉聊了几句那些少爷身上的饰品,宁婉面色才缓和下来。
“你真是个财迷!”
“改不掉嘛!那我先回去休息啦?”宋听禾得到机会快速开溜。
宁婉摆摆手和她道别:“恩嗯!”
宋听禾背对着宁婉回房间的路上,面色已经苍白一片,但还是尽力维持着走姿,叫人看不出异常。
门板合上。
宁婉冷下来的脸色和阴沉的目光,也被关在外面。
“你敢骗我?”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
宋听禾已经不知道是今天第几次被吓到了,她腿一软倚着门坐到地毯上。
男人从暗处慢悠悠走出来,眼底掠过危险的暗光,神情晦涩不明,周身是强势的侵略感。
最终停在宋听禾面前。
他垂着眸子,昏暗的光线下,轮廓分明的脸庞愈发凌厉逼人,男人手掌半掐着小人类的下巴,抬起脸。
一滴泪顺着眼尾正巧流进他的指缝里。
入目果然是一张哭得惨兮兮的小脸,泪水顺着脸颊无声滑落,皮肤白得通透双颊晕红,眼里没了之前的小心,夹着一分谴责。
齐妄原本想好好问问她,看见这模样问责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半跪着,将人圈在自己的方寸之地。
“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就哭了?”
宋听禾这次是真的流泪,今天遇见的这些怪事本就让她心神不宁,结果老是有人突然出现。
还没想明白,想回自己的小屋躲躲,却发现早就被一只大块头占住了。
齐妄没办法,只能托起小人类的腋下,抱起她走向屋内那张小床。
宋听禾熟练地趴在他肩上,眼尾下垂,眼泪一滴接一滴落下,齐妄刚坐下就感觉到自己肩膀的衣服湿了一块儿。
“哭这么惨?”
男人熟练地帮怀里人擦拭眼泪。
两人齐齐一怔。
一切的一切都太自然了。
齐妄视线落在自己沾着水意的指节上,他从小肆意妄为到大,怎么可能帮别人擦过眼泪会这么顺其自然?
“叩叩——”门被敲响了。
宁婉平淡到没有任何起伏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你睡了吗听禾。”
屋内的二人保持沉默,没出声。
“我听见你屋里的声音了。”宁婉的声音更大几分,就象是将嘴贴着门缝说的。
宋听禾只觉得寒意从脚底蔓延上来,她不自觉抓紧齐妄的衬衫一角。
她和宁婉的房间是对门,门板很厚,且不说中间隔着两扇门,宋听禾和齐妄的声音又都不大,怎么可能听见呢?
除非
她跟着宋听禾走到门口,将耳朵贴在门外。
一直偷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