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底部的空气凝滞不动，血腥与硝烟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的、令人作呕的甜腻。他走过一具具扭曲的尸体，脚下的地面黏稠湿滑。他的部下们正在高效的工作，剥取甲胄，收集兵器，给还在喘息的伤者补上最后一刀。
萨尔娜的那一队人围成一个圈，没有参与收割。他们只是站着，手中的武器还滴著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圈子的中央。
圈子中间，一个年轻人被三名女战士死死按在地上。他的衣饰华贵，即便被鲜血和泥土玷污，依旧能看出其原本的精美。他的左臂以一个不自然的角度扭曲著，显然已经断了，但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痛苦，只有一种源于骨子里的傲慢与被羞辱的狂怒。
萨尔娜将那面染血的鹰旗递了过来，她的嗓音里压抑著兴奋。认过了，就是他，阿史那·社尔。”
颉利可汗最宠爱的儿子，草原上最负盛名的雄鹰。未来的东突厥汗位继承人。
【恐惧积分结算中】
【根据目标身份对周边势力产生的连锁反应，恐惧积分持续生成中+1200+1350】
“放开我！你们这群泥地里的臭虫，叛徒！”社尔在地上挣扎，但按住他的战士力气极大，让他所有的努力都化为徒劳。“我父亲的大军就在后面！你们会全部死无全尸！你们的女人和孩子会被卖到最西边的奴隶市场！”
他的咒骂恶毒而响亮。
周围的士兵们，许多人的脸上都浮现出怒意。萨尔娜的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
“他很有精神。”云终于开口。
“你这只手，应该只握过刀剑和女人的腰。”云的叙述很平静。“从今天起，它要学点别的东西。”
康默然从人群外挤了进来，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储君，面部的肌肉抽动了一下。这比杀死他要麻烦百倍。颉利会发疯的，整个草原都会因为他而震动。我们”
“我知道。”云打断了他。“我就是要他发疯。”
他站起身，不再看地上的王子。
“把他带走，找个安静的帐篷。”他对萨尔娜下令。“把我们最好的伤药给他用上，别让他因为这点小伤死了。”
“康默然，”云转向自己的军师，“你来拟定一份清单。”
“什么清单？”
“赎金的清单。”云的嗓音没有起伏。“把我们部落未来三十年需要的牛羊、布匹、铁器、粮食，全部算进去。然后再乘以十。”
康默然的呼吸一滞。云的意图。这不是一次绑架，这是一次敲骨吸髓。
一顶独立的黑色帐篷，被设立在山谷的最深处，由二十名亲卫把守，任何人不得靠近。
帐篷里只点了一盏油灯，光线昏暗。
萨尔娜站在木桩旁，她脱掉了染血的皮甲，只穿着一件紧身的短衫，手臂上的肌肉线条清晰可见。
“你想干什么？”社尔看着桌上的工具，他的傲慢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给你上课。”云拿起那把小铁锤，在手里掂了掂。“草原的规矩，弱肉强食，胜者为王。但这个规矩太老了，也太粗糙。我要教你一点新的东西，一点文明的东西。”
“文明？”社尔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就凭你们这群只配给我父亲舔靴子的叛徒？”
“萨尔娜，他的父亲，杀了你的丈夫。”
萨尔娜接过铁锤，她的手很稳。
“所以，由你来当老师，很公平。”云继续陈述。“第一课，我们学习规矩这两个字怎么写。从他的右手开始。让他明白，有些东西，一旦失去了，就再也回不来。”
“你敢！”他咆哮，“我父汗不会放过你”
萨尔娜没有理会他的威胁。社尔被绑着的右手，将他的食指死死按在木桩的平面上。
然后，铁锤落下。
没有巨大的声响，只有一声沉闷的、骨头与木头碰撞的碎裂声。
“啊——！”
一声不似人类的、被压抑到极致的惨嚎，从阿史那·社尔的喉咙里爆发出来。他的整个身体剧烈的抽搐，绑着他的绳索被挣得咯咯作响。他的食指第一节指骨，连同上面的指甲盖，已经变成了一滩模糊的血肉。
萨尔娜松开手，面无表情的准备去抓他的第二根手指。
“别别我给钱我什么都给你们！你要多少金子都行！”
“你看，你已经开始学习了。”
“这是第二课。学习屈服。”他对萨尔娜说，“让他学会怎么跪下。把这里，敲歪。”
萨尔娜举起了铁锤。
“我说！我什么都说！别动那里！我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