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帛的触感细腻，与他手掌上的硬茧形成一种奇异的对照。那个烙印在系带上的朱红小字唐，工整，清晰，带着一种来自文明世界的秩序感。
他解开系带。
黄色的丝帛在他手中展开，上面是一列列墨迹工整的汉字。
一份盟约。
大唐皇帝李渊与东突厥颉利可汗的盟约。草原十八部作为颉利可汗的附庸，亦在此盟约的约束之下。
盟约的内容很简单，大唐每年向可汗提供丝绸、茶叶、铁器，换取边境的安宁。
一份用物资换和平的文书。
一份将草原部落当成喂不饱的狼，定期投喂的安抚协议。
哈丹在一旁看着，呼吸都停滞了。这东西代表着一种他无法理解的庞大势力，是来自中原的皇帝的意志。
他将丝帛重新卷好，动作不紧不慢。
他没有返回主帐，而是走向营地中央那堆最旺的篝火。俘虏们正在那里被看管着，族人们则在清点缴获的物资。火焰冲起数尺高，将周围的一切都染上暖黄。
“首领？”哈丹跟在后面，满腹疑团。
下一刻，他松开手。
卷轴落入熊熊燃烧的火焰。
“首领！”哈丹失声叫了出来，“那是大唐的国书！”
“一张废纸。”云打断他。
来自文明世界的精美丝帛，在野蛮的火焰中连片刻都未能支撑。它迅速卷曲，边缘焦黑，随即化作一团明亮的火光，最后彻底散为灰烬，随热浪升腾。
哈丹僵在原地。焚烧大唐国书，这是公开的宣战，是自取灭亡。
李渊。
这个名字代表着大唐的开国君主。一个有能力的枭雄，但已经老了。他的儿子们羽翼丰满，正在他眼皮底下磨牙吮血。
这份国书，不过是老皇帝为了稳住北方，好腾出手来处理内部斗争的缓兵之计。这恰恰是虚弱的证明。
两年。
或许用不了两年，玄武门下就会流满皇室的血。一头更年轻，更凶狠，也更有能力的猛兽将会登上王座。
李世民。
仅仅是这个名字，就具备非同寻常的分量。那是一个将要开创一个辉煌盛世的男人，一个真正的马上皇帝。幻想姬 勉肺粤黩
现在去挑战他，用这三百多残部和刚刚缴获的一些破烂，不是勇气，是愚蠢。三十八个长戟兵和十名铁浮屠，在灰羊部落面前是神兵天降，但在大唐的府兵军阵面前，连一轮冲锋都撑不过去。
这片草原，只是一个牢笼，一个新手区。
真正的财富，真正的根基，在别处。
他的思绪越过群山，越过平原，投向太阳升起的方向。
东方。
越过一望无际的大海，在更遥远的东方。
那里有一片岛屿。中原人称之为倭国。那里同样纷争不休，领主割据。但那里有金山，有银山。尚未被充分开采，也缺乏强力守护。
一个完美的猎场。
那里的男人可以成为矿奴，为他挖掘无穷的财富。那里的女人可以充作赏赐，填充他部落的人口。整个国度，都可以成为他霸业的第一块基石。
有了那些金银，他就可以购买一切。
他可以向大唐购买短暂的和平。他可以以豪客的身份，雇佣中原最优秀的工匠，为他建造高炉，为他铸造兵甲，为他打造远航的巨舰。
他要做的，不是作为草原的狼去劫掠，而是成为一个拥有财富与力量的王，与大唐平等交易。
草原，必须统一。这是第一步。他要将所有各自为战的部落，拧成一股只听从他号令的钢铁洪流。
然后，这股洪流将向东。
待他携带着一整个国度的财富归来时，他将不再是草原上的一个首领，而是足以与中原王朝对等的存在。
再之后西域，更远的西方，那些金发碧眼的人，早已忘记了被东方铁蹄支配的恐惧。
他们会重新想起来。
一个宏大而疯狂的蓝图，在他的思绪里成型，冰冷而精准。
【当前总积分：83450】
系统界面上的数字，是他实现这一切的资本。
之前还在犹豫的科技选项，现在变得清晰无比。
他打开科技树。
【军事（冷兵器-进阶）】
分支下的选项罗列出来。
【进阶冶炼技术：解锁高炉炼钢，可生产优质钢材。所需积分：15000】
【马镫与高桥马鞍：大幅提升骑兵冲击力与耐力。所需积分：12000】
【复合弓制造：提升弓箭射程与穿透力。所需积分：8000】
钢铁，是一切武力的根基。更好的钢，意味着更锋利的武器，更坚固的甲胄。
他做出了选择。
【确认解锁进阶冶炼技术？】
“确认。”
【-15000 征服积分】
【剩余积分：68450】
【科技进阶冶炼技术已解锁。相关知识包已传送至指定工匠（塔纳）。】
一股庞大的信息流，包含了高炉的图纸、渗碳的原理、控温的法门，瞬间涌向山谷另一头。
正在火堆旁打盹的老铁匠塔纳，身体猛的一震，豁然站起。他瞪大眼睛，神情混杂着困惑与顿悟，无数他从未想象过的锻造秘法，凭空出现在他的记忆里。
他转向仍然处在震惊中的哈丹。
“去。”
哈丹身体一绷，等待着命令。
“把塔纳，还有所有从灰羊部落抓来的铁匠、木匠，全部带到我的帐篷里来。”
“现在。”
哈丹不明白焚烧国书和召集工匠之间有什么关联，但他学会了服从。
“是，首领。”
他转身跑开，脚步声在喧闹的山谷中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