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师傅说的话很有水准，没有咄咄逼人，但偏偏这种软刀子最难防。
叶眉表情有些僵，不知道如何斡旋。
她也是今天见局长，对于选人的标准，更是一无所知。
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要没办法给个交代，七四九局威信必定大大降低，让选拔沦为笑谈。
张起灵看着孟师傅，一个字没说，只是做了个八极拳的起手式。
“呵。”
被淘汰的山羊胡男人不屑道：“孟师傅可是孟氏八极拳正统传人，这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吗？”
场中响起几声轻笑，都是被淘汰的武者。
觉得这个年轻局长，就是哪个高官子弟，请过来镀下金，自以为练了点皮毛，就出师了？
实际就是个笑话！
但渐渐地，笑声没了。
张起灵右掌划出留下道道残影，左肘的发力竟有风雷之声，震的演武场的人耳膜发痛。
就连慵懒的小道士都看过来，脸上玩世不恭的表情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确实有两下子”
山羊胡男人眯起眼睛，在场的人都是内行，虽然练的不是八极拳，但眼力都是有的。
面前的这个局长，没个几十年水磨功夫，绝对达不到这个水准。
甚至比孟师傅还强，的确是有这个资格。
“他是你收的徒弟吗，怎么会孟氏八极拳？”
他看向旁边的孟师傅，门派对传承看的很重，轻易不会教出去，一般只会有两三个徒弟。
“我也不清楚啊。”
孟师傅才是最懵逼的，看得出确实是孟氏太极拳，可他究竟从哪学的？
就在众人窃窃私语时，张起灵的动作突然变了。
依然著八极拳的骨架，但动作明显高深了大截，除了孟师傅和慵懒小道士，其余人看的眼花缭乱。
末时。
张起灵打出一记直拳，十米外石墙应声炸裂。
更骇人的是拳劲仍未消，墙后数米的积雪尽数气化，露出下方坚硬的冻土。
演武场一片死寂，连最镇定的叶眉，小嘴都张的老大。
刚才还嗤笑的几人，全都面色如土，一个字都说不出。
“老天爷！”
孟师傅双眼瞪得浑圆，整个人都如遭雷劈：“这是我孟氏太极拳失传了八十年的破山劲！”
等到张起灵收力，他几乎是扑倒上前，声音颤抖的不成样子：“你是从哪得到的破山劲！”
反应过来的众人，都围靠了过来。
淘汰了的几人一头雾水，也对孟氏太极拳有所了解，从未听说过什么破山劲。
“破山劲是八极拳的核心，当年孟氏先祖就是借此，在武林中立下赫赫威名！”
孟师傅本不愿博虚名，几十年没透过半个字，但破山劲事关重大，才眼眶湿润的说道：“倭寇侵华那段时间，我们隐居深山的孟家村，五十六号男丁尽数下山。”
“最大的七十二岁，最小的才十八岁。”
“后来一个都没回来！”
听完这席的话，在场的人表情复杂，从未听说过的历史。
要不是有破山劲架著，孟师傅恐怕永远不会说。
“孟家村不是应该会留下了传承吗，为什么还会失传呢？”
一直没说话的胖和尚，啃完了那块酱肘子，发现了事情的华点，孟家不可能全下山，肯定会留下传承。
其余人也觉得有道理，又都看向孟师傅。
“因为”
孟师傅喉结滚动了下，双眼泛起血丝：“鬼子痛恨八极拳，找到孟家村在哪，进行了场血洗，八极拳核心破山劲，以及后半部因此失传。”
本以为彻底断绝了传承，怎么都不会想到，面前的年轻男人居然使了出来！
而且练得炉火纯青，哪怕是孟氏先祖，也不过如此吧！
“我救过一个人，他叫孟建樟，死前传了下来。”
张起灵眯着眼，回忆起过往。
“什么！”
孟师傅身体剧晃，许久才稳定下来：“那是我的爷爷，当年因腿伤没能下山，为了掩护尚在腹中的我，引开了那群畜生！”
演武场也炸开了锅。
“怎么可能！”
有人发出惊呼，死死盯着张起灵，满是难以置信。
胖和尚嘴张的都能塞进个猪蹄子，要是孟师傅所言不假，面前的年轻男人起码有百岁高龄！
“当年我娘也被追杀，大著肚子必死无疑，但死咬着她不放的鬼子突然死了，才捡回一条命。”
“后来才得知，血洗孟家村的几百鬼子，在当晚全被杀也是您的出手？”
孟师傅声音突然颤起来，目光灼灼的问道。
“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张起灵说的是实话，终归是肉体凡胎，左右不了大局。
孟家人值得敬佩，他发现时已经晚了，也就杀了那些鬼子，慰藉他们的在天之灵。
“恩人！”
孟师傅扑腾跪在张起灵面前，额头抵著冰冷的地面，花白的发梢沾满雪粒。
“使不得！”
“你可是一派掌门，无需做到这步。”
同属于古武圈的几人，急忙要扶孟师傅起来，但被一把给推开：“没有恩人救命，哪有我的现在？”
“咚！”
“咚！”
“咚！”
连磕三个响头，额前被血染红，却浑然不觉：“听娘念叨了大半辈子，一生的遗憾就是没见到恩人，亲自向他表达感谢。”
张起灵静立如松，漆黑的眸子没有一丝波动，只是伸手轻轻将孟师傅扶起：“不必如此。”
沉默许久后，他才继续道：“既是他的后人，你在战区多待几天，我传你破山劲和后半部拳法。”
孟师傅浑身剧震，却说不出一个字，只有两行浊泪无声滑落
这一刻。
所有人看张起灵的眼神都变了，曾经的质疑和和轻视，都化作为深深的敬畏。
他们可是知道破山劲，和后半部拳法的重要性，多少钱都买不来的绝学，拿出去可以开宗立派，甚至能将取代孟氏的正统地位。
不单单是钱和地位，更能名留青史！
张起灵讲究效率，看了下旁边叶眉。
叶眉秒懂他的意思，吸引众人的注意，脸上带着笑：“选拔结束。”
“七四九局的正式队员，请跟我到作战室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