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雨把车开出政务中心停车场时，天还是灰的。她没说话，薛齐坐在副驾，手一直搭在车门扶手上，指节发白。后视镜里能看到他眼睛盯着前方，但明显没在看路。
车子开到半路，秦雨掏出手机拨通老李。
“注册材料已经受理了。”秦雨说，“你现在就去那栋楼，找王师傅对接。清场、拆旧、水电定位，全都盯紧。装修队明天进场，你得在场签字确认。”
电话那头老李应了一声：“明白，我马上动身。”
“安全第一。”秦雨补充，“别让工人乱敲承重墙，图纸你带一份，有问题直接打给我。”
挂了电话，秦雨把手机扔进包里。侧头看了眼薛齐，他还是那个姿势，像被钉在座位上。
秦雨没多问。
回到店里，薛文正在整理账本，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又低头继续写。秦雨径直走到柜台后坐下，翻开工作计划表开始划重点。薛齐站在门口，没脱外套，也没动。
十分钟过去，薛齐突然转身往外走。
秦雨抬头：“去哪？”
薛齐停下，背对着她，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我……待着碍事。”
秦雨站起来走到他身后：“你说什么？”
薛齐猛地转过身，眼睛红了：“我说我没用！三次提交都被退，连个手续都办不下来，你还让我跑腿送材料，像个废物一样被人踢来踢去！你一句话就能搞定的事，我折腾一整天都没结果，我就是个废物。”
薛齐说完，抬手想抓头发，手停在半空，最后垂下去。
秦雨没退后，也没上前。她看着他，等他说完。
薛齐喘了口气，声音哑了：“我是大哥，该扛事的人是我。可现在什么都靠你出面，我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我还算什么？”
话音落，薛齐忽然从背后抱住秦雨，力气大得差点让秦雨撞到墙上。他的脸贴在秦雨肩上，整个人都在抖。
“我不想拖累你。”薛齐说。
秦雨没挣开。
秦雨抬手握住薛齐的手腕，轻轻往下拉：“松一点，勒疼了。”
薛齐松了些力道，但没放开。
秦雨转身，面对薛齐。她伸手抹掉他眼角的一点湿意，动作很温柔。
“这不怪你。”秦雨说，“流程卡住不是你能力不行，是有人故意拦。换谁去都不行，除非有后台，或者像我这样想办法破局。你尽力了。”
薛齐低头：“可我还是……觉得自己很没用。”
“你要真没用，我能把你哥仨留下？”秦雨说，“你能帮我守店、管人、保护我，打架冲在前面？你是我自己选的老公？我喜欢的人。”
薛齐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秦雨继续说，“我也不需要你非得比我强。我需要的是你在我身边，做事靠谱，遇事不怂。你做到了。这就够了。”
秦雨拍了下薛齐的肩膀：“别拿自己跟别人比。你就是薛齐，我的老公。”
薛齐慢慢抬起头，眼神有点晃。
“你会不会觉得我丢脸？”
“你要是丢脸，那老李他们还活不活了？”秦雨翻白眼，“人家退伍兵转行创业，失败的多了去了，生存都是问题，你从小父母双亡，初中就辍学，你靠自己，能养活自己和两个弟弟已经很不错了。”
薛齐嘴角抽了一下。
“所以……你不嫌弃我？”
“矫情。”秦雨瞪了薛齐一眼。
薛齐终于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