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地，李一凡仿佛听见警车和救护车的声音。
然后依稀看见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围着他，手忙脚乱地给他处理伤口，插各种接线和管子。”
“马上进行伤口排毒，小张你迅速用绷带结扎，然后马上挤压，我来引流，加快血液循环。小刘注射生理盐水和葡萄糖溶液，然后与张主任联系，准备立即手术，同步进行血液透析……”
……
“他大脑神经元被朊病毒感染，已经被吞噬19，如果再没有意识行为……”
“你确定是吞噬，而不是侵占？”
“是的，这很违反我们对朊病毒的认知。它们不再自我复制，而是在改造宿主脑细胞，而且速度还在加快。也许不到五个小时就能完成他大脑细胞的全部更换。”
“有没有检查被吞噬的脑细胞？”
“检查过，是一种我们从未见过的新型神经细胞。”
“怎么可能？你们认为……如果他的脑细胞全部被更换，他还会有意识活动吗？”
“不知道……但我们认为存在这种可能性，这取决于他自己的意志。”
“什么意思？”
“杨博士认为，意识的存在并不依托大脑神经网络。相反，大脑需要意识才能让躯体具有意义。”
“他的意志……有那么顽强吗？”
……
“凡子哥，喜欢我这么叫你吗？”
在一股奇异的能量波动中，这道熟悉却又冰冷的话语，让李一凡悚然警醒。
这是一个古色古香的女子客房，氤氲的檀香环绕在粉色轻纱和青黛色的竹幔之间。
“李梦婵？”
“哎——，真无趣。”
李梦婵慵懒地一拂袖，缓缓站起，面容和身形在光影中变化为一张清冷的面孔：
“被你一眼识破，‘慕颜珠’也不过如此，连个凡人都骗不过。”
李二虎站在她身后，警剔地看着李一凡：“你记得我们？”
李一凡想要揉揉快要炸开的额头，却发现双手尺桡神经都被割断。这场景，他经历过！
他向李梦婵身后撇了一眼：“外室二字部，李二虎，李尔嫣。其他两个，不知道名字。”
紫衣少女拉着俊秀少年上前一步：“我叫李洱云，他叫李尔文，你真不记得我们了？”
李一凡没有理会她，而是强忍着颅内的剧痛，将屋子仔细打量了一圈：“这里是阎罗殿？我死了吗？”
李尔嫣蹙眉盯着他：“李一凡，你们‘一字部’的执事长老是谁？”
“不知道。”李一凡摇着头，神情恍惚：“我是……一字部的？还是一名杂役弟子？”
李二虎哈哈笑道：“看来‘归真丹’真把他吃傻了。五师妹，你说他对杨郡主有非分之想，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李洱云打量着还在发怵的李一凡：“上月二师叔在一字部借了几株‘清心草’，我和小师弟去他们仓库领取时，偶然发现他在灵谷秆上打坐吐纳，虽已入定，口中却在不停默念‘杨郡主’。”
她撩着耳边发丝，对李尔文笑道：“小师弟，你记得吗，他当时好象还说，晓晓，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你的凡子哥啊！”
李尔文嘿嘿一笑：“后来我还专门问了几个一字门的杂役弟子，他们都说李一凡练功时，常常说些莫明其妙的话。”
李一凡糊里糊涂地听着他们的谈话，用力咬了一下舌尖，一股刺痛让他清醒了一点。
终于，他看清楚了李梦婵手里的珠子：“慕颜珠……，你是他们的三师叔？为什么要假扮晓晓？”
“哟，叫得可真亲热，”二师姐李尓嫣轻哼一声，“她是我们二字部的三长老，凭你也敢质问……”
她话没说完，便被李梦婵眼神制止。
李梦婵取出一枚玉盒，将‘慕颜珠’小心收好，斜眼瞥着李一凡：“这世上，仰慕杨郡主的人何止亿万，却无一人如你这般，毫无自知之明！”
“杨郡主……”
意识彻底清醒过来的李一凡，拼命搜寻自己的记忆，渐渐地，一幕幕奇异的片段在脑海里快速闪回。
悬崖、密林、修士大军、五行开山阵法、闭元指……
他回忆起了进入这个修仙世界的所有画面，却怎么也想不起之前的经历，只记得他接到了杨晓晓的电话，要去老地方等她。
另外，他还依稀记得，有一个神秘的空间，和那个空间里的神秘女人。
“我这次是真的穿越了！”他在心里暗骂。
感受着四肢伤口传来的痛处，他轻咬着后槽牙，缓缓抬眼，紧盯着李梦婵：“我被伏击时，你也在？是你冻结了我的大脑，抽离了我的记忆？”
李梦婵唇角牵起一丝嘲弄的弧度：“冻结大脑，很形象。”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重新坐回几案：“没错，那天是我出的手。不过，我并没有搜魂的功力，更不懂得如何抽取一个人的记忆。”
她眼波流转，端起面前几案上的茶盏，浅浅抿了一口：“不然，我也不会假扮杨郡主的模样，来验证你是否真的服用了‘归真丹’。”
“验证？归真丹真能让人变成痴傻？”李一凡很快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他回顾穿越后所听见的只言片语，似乎并没有人能确定“归真丹”的功效。而且，自己这种“痴傻”的表现，也仅能证明原主“李一凡”变成了傻子，并不能证明这种变傻，是因为吃了归真丹。
果然，他得到了意料中的答案。
李梦婵略带微笑的眼神，似要将他的心底看透：“传说归真丹能让人忘却凡尘、回归本性，虽然并无印证，但你与之前的李一凡判若两人，这种变化，与传闻非常吻合。”
“另外，服用归真丹会跌落境界，确是事实。因为……”
她放下茶盏，眼底最后一丝温度悄然敛去：“李氏宗族的老族长，曾因服用了一枚归真丹，从筑基期直接跌落成了凡人！”
她冷冷打量着李一凡的四肢：“废掉你的经脉，就是为了验证你是否真的已是凡人。因为经脉尽断后，体内但凡有一丝真气，也必将冲撞神魂，即便不当场暴毙，也会神志不清，人畜无异。”
李一凡与她对视着：“所以你们有足够理由怀疑，是我偷食了那枚‘归真丹’，顺理成章，我也成了杀害李二虎他们师尊的最大嫌疑人？”
“呵呵呵，”李梦婵掩嘴轻笑，“你不是嫌疑人，你是凶手！”
李一凡嘴角冷笑：“我跌落境界、失去记忆，并不充分证明是我偷食了归真丹，很可能另有原因。可如果因为你们误判，导致真凶脱逃……”
李梦婵又是呵呵一笑：“重要吗？我们只是需要一个凶手罢了。”
她站起身，在室内缓缓踱着步子，长长的裙裾在地板上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那日，他们的师尊，我师兄，外室二字部的执事大长老李景山，刚从云都返回宗族，尚未向族长复命，只在二字部执事殿稍作停留，便不幸遇害。”
“次日便是全族对紫澹垣发起‘五行开山大阵’的日子，他风尘仆仆赶回，应是有重要讯息禀告族长。只可惜……”
她轻叹一声，站在窗棂边，悠悠望向远处的山谷。
“因为他突遭不测，我们二字部数千弟子、数万门人，无法参加次日的‘开山大阵’，这也意味着我们失去了十年一次进入‘紫澹垣’修炼的机会！”
“好在，我们抓到了你，告慰师兄的同时，或可将功补过。”
她回眸看着李一凡，淡淡一笑：“你，明日将被押送至云都，我们李氏宗族便不算有负上恩。”
“你这种痴傻失忆的状态，以及跌落境界的事实，足以给君上一个满意的交待。”
说到这，她竟咯咯笑起来：“这么快就抓获偷食御赐丹药的贼人，或许，君上还会奖励李氏宗族，再赐给一枚归真丹也说不定。”
李一凡冷冷看着她：“归真丹副作用这么大，为何还如此稀罕？”
“副作用？很有意思的词。”
李梦婵唇角微勾：“二百年前，老族长服下归真丹后，虽然境界跌落，但也因此种下了慧根。他依据杨郡主的预言，以凡人之身来到紫澹渊，感悟天地时空，短短百年便顿悟飞升……”
“二百年前？预言？感悟时空？”李一凡敏锐地抓住关键词，内心已是惊涛骇浪！
他急切问道：“那么……杨郡主，她多少岁了？”
“咯咯咯，”李梦婵语带玩味，“她与现任族长年纪相仿，如今，近三百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