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华阳市。
傍晚的斜阳通过窗户玻璃，撒在西北麻食店的餐桌上。
“啪嗒”一声，老板打开小店灯光：“小李啊，张嘉诚已经走了，你还留在这儿啊？在等晓晓姑娘吗？”
“晓晓……？”李一凡喃喃道。
他这才发现，自己大脑里的记忆竟然一片空白。
好半天，他才想起点什么：“我……叫李一凡？”
突然，“叮叮咚叮……”
麻食店门口的风铃传来一阵清脆的声响，将李一凡的记忆打断。
一个背着黑色背包的年轻人，推开麻食店的玻璃门，快速扫视一圈后侧身挺直站在门边。
从他身后，走进来一位与他穿着同样深色西装制服的中年男人。
麻食店里只有李一凡一个客人，中年男人戴着金丝眼镜，步履稳健，端直走到他身前：
“李一凡？”
李一凡放下茶杯：“什么事？”
“我叫赵东，他叫王林峰，这是证件。”
那人直接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和年轻人一起亮出了带有国徽的黑色证件。
“国安？”
李一凡捏着发胀的太阳穴：“我怎么记得，这个场景里……不该有你们？”
两人对视一眼，收起证件。
赵东点燃一根烟，身体靠在椅背上，犀利的眼神穿透烟雾，盯着李一凡：“你记得？”
“对。”
李一凡揉捏太阳穴的指力更用劲了：“我见你们，应该是……今晚十点，在一架军用直升机上，而不是现在，也不是这里。”
“很好。”赵东看了眼腕表：“现在是五点四十，华科院脑科学专家说的没错，你的意识正在自救。”
“什么意思？”李一凡看了眼手机时间，确实是17点40分。
赵东将打开的烟盒递给李一凡，李一凡摆了摆手：“头疼。”
“二十分钟后，杨博士就到了，你在等她？”
赵东问完话，突然大声向后厨喊道：“老刘，两碗烩麻食，老味道啊！小王，麻食可是西北一绝，特别是这家的，你得尝尝。”
“杨博士，杨晓晓……”李一凡用力敲了敲脑袋，将眼神聚焦在赵东的双眸：“我是谁？”
赵东吐出一口浓烟：“你的情况很糟糕。好在你见到我们，还能想起一些事情。说明你的身体本能正在帮你找回记忆，这是你苏醒过来的唯一办法。”
“苏醒？”李一凡皱眉：“我不是醒着吗？”
赵东摇了摇头：“你的大脑正在被朊病毒侵蚀，已经彻底昏迷，而这里……”
他环顾了一圈小店：“只是你自己构建出的一个……意识世界。”
李一凡看着这个熟悉的小店，头痛得几乎要炸裂：“难道……我在做梦？”
“你的意识已经脱离出大脑，困在自己构建的世界里。而全世界的人，都等着你苏醒，包括杨博士。”
“晓晓……”
李一凡茫然的表情里，渐渐露出一抹幸福的微笑：“忘了谁，我都不会忘记她。我只是好奇，你们怎么会提前出现在这里？”
他身体向前倾了倾，微笑的眼神里透着肃杀：“你们的真实身份，并非蓝星人，而是时空调查员！”
赵东微笑不语，只是冰冷地看着他。
他大脑突然传来一阵更加剧烈的刺痛：“该死的维度限制！”
“你看，维度限制是宇宙不可撼动的规则，它只允许你记得我们是蓝星人。”
赵东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烟雾，弥漫在两人之间：“可你的意识脱离大脑后，形成了一个全新的智慧体，而且还构建出了自己的世界。”
他顿了顿，眼神充满神秘：“你在自己的意识世界里，或许真能窥破时空，进入所有四维文明都梦寐以求的高维世界，或者说……上界。”
“上界？”
李一凡嗅着烟雾里淡淡腥甜的烟草味，眼前突然一黑，瞬间失去知觉，意识陷入一片混沌。
……
不知过了多久，他在一片黑暗中醒来，可怎么也睁不开眼。
“我这是躺在哪里？”
他只感觉身下传来连续不断的巨震。
耳边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杨博士，我们已打开他的颅骨，让大脑皮层完全暴露在等离子静电场里，以减缓朊病毒在他大脑里的堆积。”
“还需要一个备用方案，”一道冷静而清澈的女声打破了沉重，“万一凡子哥他……，必须在他脑细胞死亡前，把他的意识提取出来!”
这声音，李一凡再熟悉不过。
她是杨晓晓，跟他从小一起长大的死党、铁杆。
“可意识上载技术我们才刚刚完成理论突破。”男人的声音略显焦急。
“朊病毒不会给我们那么多时间，”杨晓晓语气平静，“先将我的意识提取到生物计算机，再用我的大脑作容器。”
“不行！您是华夏生物学领域的顶级专家……”
“我已经决定了，”杨晓晓打断他，“凡子哥这次深入地下裂隙，应该已经找到了高维时空的关键参数，那是我们解决蓝星量子危机的重要理论工具。我们需要他，蓝星需要他！”
“而且，高博士，您知道，其实我才是意识剥离大脑的最佳试验体。”
她的声音里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温柔：“如果用我的大脑作容器，为凡子哥的‘意识体驻波’提供更好的存储环境……”
“那样你的意识会发生衰减，而且很可能会消失！”高博士仍在劝阻。
“其实我并没那么悲观，”杨晓晓语气淡然，却带着毋庸置疑的决绝，“人类意识并不依托于大脑存在，这不正是我们要去探究的生命奥秘吗？”
“而且，意识真正摆脱大脑束缚后，其量子特性很可能窥破时空结构的本质。”
高博士静默了片刻:“我必须请示上级。”
“我请示过了，高层全部同意。正式批复会很快下发到绝密邮箱。”
李一凡急得狂喊：“不！晓晓，你不能！”
可他根本发不出声音，甚至连肢体都无法活动。
而杨晓晓接下来的话，则让他更加徨恐：“我好象听见凡子哥……他也想阻止我。如果你们成功了，请转告他，不必为我担心。”
“我坚信，自己的意识即使脱离了大脑，也不会轻易消失。只是……不知道还能不能再与他相见。”
她的声音轻柔却坚定：“如果他醒来后，不喜欢这个‘家’，等有了更合适的容器，你们就将他的意识移植过去。”
李一凡撕心裂肺地再次狂喊：“我不要！晓晓，你不能这么做！”
这次，他竟然真的喊出了声音！
他感受着声带的热辣和撕裂，猛地睁开眼，可所见却非想象中基地的医疗舱，而是一处悬崖山巅！
于此同时，耳边响起如同火箭弹席地般的密集爆炸声，惊天动地，震耳欲聋。
整个山体都随着一声声巨响不停震颤。
他急切地活动了一下手指，竟然能动了！
“晓晓，你在哪？”
他边喊边爬起身，冲到悬崖边，可眼前景象却让他倒抽一口凉气！
只见近千米高的悬崖下，是一片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尽头的人潮！
数万人身着长衫，手持玄奇兵器，有些还骑乘着各种千奇百怪的坐骑，俨然是影视剧里的修仙宗门弟子！
无数飞剑掠空，拖拽着各种颜色的“喷气式”长尾，好似万千青鸾在天空飞速穿梭。
所有人都用手中的兵器，释放出一种奇异的射线，统一朝此处山涯发起攻击！
山涯不断龟裂，可整个山体却无一处垮塌，甚至没有溅起一块碎石和尘土！
他这才发现，自己也穿着与山下人群类似的长衫，就连发饰也变成了古装。
“我这是在哪里？”
李一凡大喊出声，可没有人回应他。
他环顾一圈，发现山顶上是一片密林，不见任何人影。
就在这时，耳边响起杨晓晓的呼喊：“凡子哥，你在跟我说话吗？我们在晨星基地的医疗室里！”
紧接着，高博士的声音也传了过来：“杨博士，李一凡没有说话，他的脑电波未见任何异常!”
“不！我能感觉到他的意识……”
“轰隆——”
一声巨响淹没了杨晓晓的声音。
山体猛然传出比之前强烈数倍的震动，堪比十二级地震，将李一凡整个人直接震飞起来！
他在空中迅速调整呼吸，将全身劲力沉于下盘，奋力一坠，双足稳稳踩在地面一道一尺多宽的裂缝两侧！
而这条裂缝，之前根本不存在。
“靠！这是什么能量?”
他扫了一眼山下，只见数万人已分作五个“兵团”，在一名骑乘巨犀的老者指挥下，按照他手中的剑光信号，正有序地激发脉冲气柱。
五道颜色各异的巨型环状震波，缓缓汇聚而成！
“五行开山阵法！”
李一凡大脑自动跳出这个概念，但他随即一愣：
“不对……这能量场的汇聚方式，怎么那么象在构建一个大型‘有缘相控阵’雷达的发射阱？”
可他无法解释那些兵器的能量来源。
他无暇细想，只对着天空大喊：“晓晓，我好象在做梦！”
“凡子哥，你见到什么了？”
“我梦见了一个……修仙世界！”
“你说什么？你梦见什么了？”
“修仙世界！”
“……”
“晓晓，你能听见吗？”
“晓晓，晓晓……，你还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