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高里亚什与古加尔在法师塔高处,初步探讨如何将那些来自深渊的低语化为力量时,塔外传来了一阵骚动。兵刃交击声、怒吼声以及一声充满绝望与决绝的咆哮打破了悬槌堡短暂的“秩序”。
高里亚什眉头微皱,重瞳中闪过一丝不悦。他示意古加尔稍待,身影在他身后拉开的恶魔传送门中消散,下一刻便出现在法师塔的入口处。
眼前的景象让他略感意外。几名被他用思想钢印控制的半兽人护卫倒在地上,虽然没死,但都受了不轻的伤。而站在他们中间,摇摇欲坠却依然紧握着一把染血断刃的,是一个陌生的兽人奴隶。
他浑身浴血,身上布满了伤口,有些深可见骨,显然经历了惨烈的战斗或追杀。他的眼神浑浊,充满了疲惫与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但在这片浑浊之下,却燃烧着一种对力量的、赤裸裸的渴望火焰。
最引人注目的是,高里亚什能清淅地“看到”,这个兽人的生命力正在缓慢而持续地流逝,仿佛被某种无形的疾病或诅咒侵蚀着,但他的灵魂和意志却异常坚韧,死死地锚定在将死的躯壳内。
“竟能闯过我忠诚的守卫……”高里亚什的声音不带丝毫温度,在兽人奴隶身后响起。
那兽人奴隶猛地转身,看到高里亚什的瞬间,他眼中的疯狂褪去少许,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他丢开断刃,“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染血的双拳重重砸在石地上。
“大人……强大的高里亚什大人!”他的声音沙哑撕裂,如同破旧的风箱,“我……塔隆戈尔……为您而来!我愿意献出我的生命……只求……只求一个机会!”
高里亚什没有打断,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他能感通过“思想钢印”受到这个自称塔隆戈尔的兽人灵魂中那股强烈的执念——不是对荣耀,不是对复仇,而是对力量本身,尤其是对那种能够超越生死、驾驭死亡的黑暗力量的极致向往。
这种纯粹而扭曲的渴望,在高里亚什看来,比任何誓言都更有价值。
“机会?”高里亚什缓缓走近,阴影随之蔓延,笼罩住塔隆戈尔,“你想要什么机会?”
塔隆戈尔抬起头,浑浊的双眼死死盯住高里亚什那双猩红的重瞳,仿佛那是他生命中唯一的光亮。
“象您一样强大的机会!”他嘶吼道,声音因激动而颤斗,“我不想死于‘赤色天灾’!我不想我的灵魂归于毫无意义的先祖!我渴望力量……真正的力量!黑暗的力量!能够让我摆脱这具腐朽躯壳、获得永恒存在的力量!我愿意付出一切……我的忠诚,我的灵魂,一切!”
高里亚什沉默了片刻。他伸出手,复盖在塔隆戈尔的头顶,暗影与邪能如同触须般探入对方的身体和灵魂。
他感受到了那具身体的千疮百孔,但也感受到了灵魂中那份罕见的、对死亡本质的亲和力,以及那份为了力量不惜抛弃一切的决绝。
这是一个完美的容器……一个用于承载死亡魔法的容器。古加尔带来了混乱的低语与智慧,而这个塔隆戈尔,则可能成为他探索生死奥秘的钥匙。
“你的渴望,我收到了。”高里亚什收回手,声音依旧冰冷,但塔隆戈尔却从中听到了一丝应允,“你的生命已如风中残烛,但你的灵魂……尚有价值。我可以给你超越死亡的力量,但过程……将比你所经历的任何痛苦都要剧烈千百倍。你,愿意承受吗?”
塔隆戈尔的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他几乎是匍匐在地,激动得语无伦次:“愿意!我愿意!大人!无论是什么痛苦,无论变成什么样子,只要能得到力量!”
“很好。”高里亚什转身,走向法师塔,“跟上。你的‘新生’,将从今天开始。”
他带着浑身是血、却满怀希望的塔隆戈尔,回到了等待着的古加尔面前。双头食人魔的两个头颅都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新来的、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兽人。
高里亚什知道,他麾下聚集的黑暗力量正在以惊人的速度膨胀。古加尔代表着混乱的知识与低语,塔隆戈尔则代表着对生死界限的突破。再加之他自身对邪能与暗影的掌控,以及这座日益坚固的悬槌堡……
一股前所未有的黑暗浪潮,正在纳格兰悄然汇聚。
而高里亚什,正是这股浪潮的内核。他不仅是在古尔丹的阴影下发展,更是在编织属于自己的、更加复杂的黑暗网络。
未来,似乎正朝着一个连古尔丹都未必能完全预料的方向,疾驰而去。
悬槌堡的运作逐渐步入高里亚什设置的黑暗轨道。古加尔沉浸在法师塔深处,研究与虚空低语相关的禁忌知识(尽管此时的他的两个脑袋并不知道这低语从哪里传来),试图将混乱魔法与邪能融合;塔隆戈尔则在生死边缘挣扎,承受着高里亚什为他设计的、旨在将他转化为另一种存在的痛苦仪式(源于古尔丹黑暗知识,初代死亡骑士的构想),凄厉的惨叫不时从地窖中传出。
而高里亚什本人,则在一次偶然听取悬锤堡兽人守卫的闲聊中,捕捉到了一个有趣的名字——卡加斯。
“悬锤堡曾经的竞技场之王……”
“被马尔高克亲自下令关进了另一个竞技场最深处的牢笼……”
“据说他杀了99个对手,却被最后一个打断了手臂……”【ps:此处和正史不同】
“……一个真正的怪物。”
这些零碎的信息在高里亚什脑中迅速拼接。
“原来不是死了,而是被关到其他地方了……”高里亚什喃喃自语着,眼神中充满了兴奋。
一个被囚禁的、充满愤怒与毁灭欲望的昔日王者?这简直是命运为他准备的又一件完美“工具”。
卡加斯的价值在于其纯粹的、历经无数杀戮磨砺出的战斗技艺和那股不屈的狂暴意志,这正是高里亚什目前麾下,除了他自己所缺乏的纯粹物理层面的顶尖战力。
他没有丝毫尤豫。
点齐了人手后,这支规模不大但纪律诡异、散发着阴沉气息的队伍,在高里亚什的带领下,悄然离开了悬锤堡,向着食人魔竞技场进发。
沿途,他们遭遇了几支小股食人魔部队,以及野生塔布羊群,但都被高里亚什以碾压性的黑暗魔法和他麾下战士那种不惧伤亡的死战风格迅速解决。
高里亚什甚至有意借此机会磨砺部队,并收集更多“实验材料”。
当他们抵达时,看到的是一座比悬锤堡更为粗犷、完全为血腥娱乐而建的巨石建筑。这里的食人魔守卫甚至还没得到悬锤堡易主的详细消息,或者说,他们根本不在乎,依旧沉浸在竞技场每日带来的简单暴力和血腥刺激中。
“通报你们的管理者,”高里亚什对着竞技场入口那些懒散而傲慢的食人魔守卫,声音平静却带着精神压迫,“悬锤堡的新主人,高里亚什,要求释放关押在此的囚犯,卡加斯。”
“新主人?”一个肥胖的食人魔头目嗤笑着,挥舞着巨大的木棒,“哪里来的小杂种?卡加斯是这里的‘招牌’,想看他打架?买票进去!”
回应他的,不是更多的言语,而是一道无声无息、快如闪电的暗影箭。
“噗!”
暗影箭精准地贯穿了食人魔头目的眉心,他脸上的嗤笑瞬间凝固,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灵魂碎片已被高里亚什悄然吸收。
“杀进去。”高里亚什淡淡地命令道。
他麾下的战士们如同被激活的杀戮机器,狂吼着发起了冲锋。他们的战斗方式带着一种不顾自身的疯狂,配合着高里亚什不时释放的群体恐惧术、痛苦诅咒以及范围性的邪能烈焰,竞技场入口的守卫几乎在瞬间就被击溃。
高里亚什没有停留,径直走向竞技场深处。他的重瞳无视了那些在笼中咆哮的野兽和惊恐的奴隶角斗士,目标明确地向着最底层、守卫最森严的局域走去。任何试图阻挡他的食人魔,都成了他魔法下的亡魂和力量的养料。
最终,他来到了一个由厚重钢铁栅栏封锁的囚笼前。里面,一个身影坐在阴影中,庞大的身躯上布满了新旧交错的伤疤,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被残忍地改造成锋利刀刃的手臂。
感受到有人靠近,那个身影缓缓抬起头。那是一双充满了无尽愤怒、痛苦以及对自由极度渴望的眼睛。
高里亚什与他对视着,能清淅地感受到对方灵魂中燃烧的那团几乎要毁灭一切的怒火。
“卡加斯,”高里亚什开口,声音在空旷的牢笼区回荡,“马尔高克死了,悬锤堡换了主人。我为你带来了两样东西:自由,和一个向所有囚禁、嘲笑过你的存在复仇的机会。”
他挥手间,邪能凝聚成墨绿色的能量流,轻易熔断了那看似坚不可摧的栅栏。
“是继续留在这个腐烂的笼子里等待死亡,还是走出来,用你手中的利刃,随我一起撕碎这个世界,创建新的秩序?”高里亚什向他伸出了手,不是物理意义上的,而是一种邀请,一种来自黑暗深渊的召唤。
卡加斯缓缓站起身,刀刃手臂在昏暗的光线下闪铄着寒光。他看了看被熔断的栅栏,又看了看眼前这个气息强大、眼神冰冷的半兽人。
他渴望自由,更渴望复仇!他需要的是一个能带给他这一切的平台,一个能让他尽情释放怒火与毁灭欲望的领袖。
他没有说话,只是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出了囚笼。当他完全站在高里亚什面前时,他仰头发出一声震动整个竞技场的、积压了无数岁月的咆哮。
他没有看向高里亚什,如同出闸的猛兽,冲向了最近的一队闻讯赶来的食人魔守卫。
杀戮,开始了。这不是战斗,而是一场宣泄,一场由仇恨驱动的屠杀。
卡加斯的动作狂暴而高效,刃臂挥舞成死亡的旋风,轻易地切开食人魔厚重的皮肉,斩断他们的骨骼。鲜血和内脏四处飞溅,将竞技场的地面染成一片猩红。
受他的鼓舞,以及高里亚什麾下战士的协助,那些被关押在其它牢笼里的、经历过无数生死搏杀的角斗士们也被释放了出来。他们拿起能找到的任何武器,甚至徒手添加这场复仇的盛宴。
长期被奴役、被当做玩物的屈辱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他们跟随着卡加斯,如同死亡的浪潮,席卷了整个竞技场。
食人魔守卫们惊恐地发现,这些昔日的“玩物”变成了索命的恶鬼。
惨叫声、求饶声、兵刃撕裂肉体的声音不绝于耳。高里亚什静静地站在战场边缘,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他没有出手,只是偶尔挥挥手,用暗影箭精准地点杀那些试图逃跑或者威胁到卡加斯的远程攻击者,确保这场“净化”能够彻底完成。
他的目光如同精准的扫描仪,在混乱的战场中搜寻。很快,他锁定了一个目标——一个躲在角落,两个头颅都在惊慌失措地吟唱防护法术的双头食人魔法师。这个法师的法力波动虽然粗糙,但比普通食人魔要强得多,而且双头食人魔天生对魔法有更高的亲和力。
“留下那个法师。”高里亚什的声音不高,却清淅地传入他麾下每一个战士的脑中,通过思想钢印确保了命令的绝对执行。
当卡加斯的刃臂即将把这个瑟瑟发抖的双头食人魔法师撕成碎片时,两名混血兽人护卫及时用盾牌架住了他的攻击……尽管被震得连连后退。
“主人要活的!”其中一人吼道。
卡加斯猩红的眼睛瞪了过来,充满了暴戾的杀意,但他最终还是低吼一声,收回了刃臂,转身去查找其他猎物。他刚获得自由,还需要依靠高里亚什的力量进行更大的复仇,此刻不宜违背其明确的命令。
很快,竞技场内的抵抗力量被彻底肃清,除了那个被特意留下来的双头食人魔法师,再无一个活着的食人魔。
卡加斯站在尸山血海之中,浑身浴血,刃臂上滴落着粘稠的液体,他喘着粗气,眼中的疯狂略微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泄后的空虚,以及更深的、对更多杀戮和毁灭的渴望。
他看向高里亚什,第一次主动开口,声音沙哑如同砂轮摩擦:“这里,结束了。接下来,去哪?”
高里亚什没有直接回答,他走到那个被俘虏的双头食人魔法师面前。法师的两个头颅都充满了恐惧,一个在喃喃求饶,另一个则在试图维持最后的尊严。
“你的运气不错,”高里亚什冰冷的重瞳注视着它,“你的知识,对我还有点用处。臣服,或者象他们一样。”他指了指满地的食人魔尸体。
在绝对的死亡威胁和力量差距面前,双头食人魔法师几乎没有尤豫,两个头颅同时匍匐在地,表示顺从。高里亚什随手打下一个比对待普通囚犯更复杂一些的灵魂烙印,确保其基本的忠诚和无法泄露秘密,但保留了它更多的自主思考能力,以利于其施展魔法。
“收拾战场,能带走的都带走。”高里亚什对麾下下令,“然后,我们回悬锤堡。”
他看了一眼浑身煞气的卡加斯,以及他身后那群眼神凶悍、刚刚获得自由的角斗士们。
“那里,有更广阔的战场,和更强大的敌人,在等着你们。”
卡加斯舔了舔刃臂上残留的鲜血,眼中重新燃起好战的火焰。他不需要更多承诺,敌人和杀戮,就是他存在的意义。
高里亚什带着他新收服的死亡先锋和一个额外的施法者,踏上了归途。悬锤堡的势力再次得到实质性的扩充,高里亚什的黑暗蓝图,正以惊人的速度,一步步变为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