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战歌营地的狂欢逐渐被鼾声取代。
半兽人术士如同一个真正的幽灵,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营地,回到了白天那片血腥的巨人之径峡谷。月光下,战场宛如鬼域,残缺的食人魔与少数战死兽人的尸体散布四处,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死亡气息。
对他而言,这里不是坟场,而是盛宴的餐桌。
高里亚什站在峡谷中央,张开双臂,不再压制体内汹涌的邪能。猩红的重瞳彻底化为两团燃烧的绿色邪火,低沉而亵读的咒语从半兽人术士齿间流淌而出。一股无形的、强大的吸力以高里亚什为中心扩散开来。
他感受到那些尚未完全消散的灵魂,食人魔的愚昧狂暴、兽人战士未熄的战意,如同受到牵引的溪流,哀嚎着被强行抽离出他们的遗体,化作道道模糊的能量流,涌入自己强大的身体里。
这些灵魂能量在他的体内奔腾、被邪能同化,补充着半兽人白日消耗的力量,甚至让他感到一丝饱胀的愉悦。
但这只是术士饕餮盛宴的开胃菜。
高里亚什走到了那具无头的食人魔法师尸体旁。它比其他尸体蕴含着更“美味”的能量。
他将手按在它的胸膛上,这一次的汲取更为专注、更具掠夺性。
他不仅抽取它残存的灵魂,更着重于剥离它生前所掌握的、那粗糙而原始的奥术魔力本质。
绿色的邪能触须深入它的尸骸,他能感受到一种与邪能和暗影截然不同的、却同样强大的能量被强行扯出,融入自己的掌控。这个过程比汲取普通灵魂更加艰难,但也让高里亚什对“魔法”的多样性有了更直观的体会。
最后,高里亚什取下了腰间那颗已经开始有些萎缩的头颅。他盘膝坐下,将头颅置于面前,双手复盖其上。半兽人闭上双眼,精神力量如同触须般探入那冰冷死寂的脑组织,搜寻着残留的记忆碎片。
他“看到”悬锤堡深处,一个巨大的、散发着土黄色光芒的洞穴,那里是食人魔进行原始仪式的地方,也是地脉能量最浓郁之处。
他感受到一些关于“束缚大地之力”的粗浅法门,主要是如何借用而非真正掌控那股力量。
最关键的是,高里亚什捕捉到了一段记忆:在堡垒下层,靠近地脉洞穴的地方,有一片守卫森严的囚禁区。记忆中闪过一个模糊的、瘦弱的兽人女性身影,被沉重的锁链束缚着……那感觉,与自己血脉深处的某种共鸣隐隐相连。
他猛地睁开眼,邪火在眼中跳跃。目标,从未如此清淅。
高里亚什回到营地,无人察觉他的离去。古尔丹的意念传来,带着一丝嘉许:“充分利用每一份资源……你越来越象我了,高里亚什。记住明天的路线,地脉内核将是我们最大的奖赏,而那个兽人女人……或许也能成为一件不错的工具,或是一个让你彻底斩断过去的祭品……”
高里亚什的内心并未产生太多的波澜,作为一个穿越者,他对这个世界的生母并没有灌注太多的情感,而且,自己已经完全没有对她的记忆了,只有复仇的烈焰灼烧着他的心智。
带着汲取的力量与掠夺的知识,如同饱餐的恶狼,在黎明前最深的黑暗中回到营地,陷入了一场短暂而清醒的冥想。他的意识在邪能与暗影的河流中沉浮,反复推演着即将到来的行动。
两周后,战歌氏族的斥候带来了高里亚什和地狱咆哮都想听到的消息,食人魔们开始内斗了。
战机,如期而至。
“今天,战歌的荣耀将用食人魔的鲜血重铸!
震天的战吼如同海啸般响起。战歌氏族的主力开始在正门列阵,战鼓雷动,声势浩大。正如计划所料,悬锤堡的所有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正面,城墙上挤满了紧张的食人魔守卫。
而高里亚什,则带领着加尔卡和那队精选的狼骑兵,如同鬼魅般绕到了堡垒的侧后方。那个废弃的排污口隐藏在一片荆棘之后,散发着恶臭,但正如半兽人记忆中和从食人魔法师头颅中确认的那样,这里无人看守。
“跟上,保持安静。”他低吼一声,率先钻入了那黑暗、粘滑的信道。狼骑兵们虽然面露嫌恶,但依旧坚定地跟随在你身后。
信道内部狭窄而曲折,但对半兽人而言却如同回家的路。
凭借着记忆和远超常人的黑暗视觉,他带领小队避开了淤塞的陷阱和坍塌的段落,悄无声息地进入了悬锤堡的下层局域。
他们从一个破败的栅栏后钻出,身处一个堆放杂物的偏僻地窖。外面传来食人魔奔跑的沉重脚步声和焦急的咆哮,正门的攻防战已经开始了。
半兽人术士看向加尔卡,指着信道另一端隐约传来食物腐败气味的方向:“那里是他们的内部仓库。带人去点燃它!火光和浓烟会让他们腹背受敌,陷入更大的混乱!”
加尔卡点了点头,眼中闪铄着破坏的兴奋,带领大部分狼骑兵悄然离去。
而他,则转向了另一个方向——那条通往主城门绞盘室的、此刻必然守卫空虚的道路。
“我去为他们打开大门。”半兽人对留下配合自己的两名狼骑兵说道。
高里亚什如同阴影般在空旷的信道中穿行,他的灵魂感知扩散开来,避开零星的巡逻队。很快,他就抵达了绞盘室。果然,这里只剩下两名昏昏欲睡的食人魔守卫。
没有尤豫,半兽人瞬间出手!暗影能量在你手中凝聚成箭——
“嗖!嗖!”
两道暗影箭无声地射出,精准地没入了他们的后心。他们甚至没来得及发出警报,便软倒在地,生命被暗影吞噬。
他快步走到巨大的木质绞盘前,深吸一口气,与半兽人混血身躯中的蛮力一起,开始奋力转动它!
“嘎吱吱——”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沉重声响,悬锤堡的主城门,开始缓缓升起!
与此同时,堡垒内部深处,传来了惊恐的呼喊和冲天的火光!加尔卡成功了!
嗜血的战吼如同决堤的洪流,战歌氏族的主力如同红色的潮水般,涌入了悬锤堡的大门!
混乱,彻底的混乱,降临了。
城门洞开,战歌的洪流汹涌而入。他没有立刻冲向地牢,而是逆着人流,找到了正在阵中疯狂劈砍、如入无人之境的格罗玛什·地狱咆哮。血吼每一次挥击都带起一片腥风血雨。
“地狱咆哮!”他在喧嚣中怒吼,指向堡垒深处那座最高的、由巨石和兽骨垒成的巢穴,“他们的皇帝——食人魔法师马尔髙克,就在那座法师塔里!只有你的血吼才配砍下他的脑袋,让所有食人魔在真正的力量面前颤斗!”
格罗玛什血红的双眼瞬间锁定了你指的方向,那里是荣誉的顶峰。他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战嚎:“带路,混血儿!让我们结束这场狩猎!”
他不再保留,如同最锋利的矛头,为格罗玛什和他最精锐的卫队撕开一条血路。半兽人的战斧与暗影箭交错使用,任何胆敢阻拦的食人魔都在纯粹的力量与诡诈的魔法结合下迅速倒下。
格罗玛什紧随其后,他欣赏着高里亚什这种高效而致命的战斗方式,虽然他不清楚高里亚什的魔法来源于什么,但战歌氏族不会拒绝如此强大的盟友,血吼的咆哮与半兽人的暗影低语竟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协奏。
悬锤堡的回廊已成修罗场。石墙被鲜血染成暗红,断裂的斧柄与破碎的骨甲堆在角落,食人魔的哀嚎与兽人的战吼震得穹顶簌簌掉灰。
高里亚什正顺着血路向前疾冲,突然听见左侧信道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那是战歌氏族战士的声音,却带着一种濒死的绝望。
他猛地转头,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一个比普通食人魔还要高大半截的怪物正站在尸堆中央,浑身覆盖着油渍和兽人的鲜血,皮肤是和兽人相似的红色,脸上横七竖八的伤疤里嵌着干涸的血痂。
最骇人的是他的武器:右手握着一柄磨得雪亮的巨型砍刀,刀刃上布满锯齿,还挂着碎肉与筋腱;左手是一柄嵌满铁刺的石锤,锤头上沾着凹陷的颅骨碎片。
这正是悬锤堡臭名昭着的“屠夫”——以虐杀奴隶为乐,传闻是食人魔与独眼魔生物的混血。
此刻,三名战歌战士正围着他拼死抵抗,却如同蝼蚁撼树。
屠夫的石锤横扫,一名兽人战士的盾牌瞬间被砸得粉碎,连带肩胛骨一起凹陷下去,口中喷出的鲜血溅红了屠夫的胸膛;他顺势反手一刀,锯齿砍刀直接将另一名战士的腰腹剖开,内脏混着鲜血倾泻而出,场面惨不忍睹。
就在这时,高里亚什的胸腔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悸动,不是恐惧,而是一种血脉深处的牵引,如同两条同源的毒蛇在互相嘶咬。
他的重瞳中邪火暴涨,一股莫名的怒火直冲头顶:这个怪物的血脉波动,竟与他从食人魔法师记忆中捕捉到的、那名囚禁区兽人女性的气息隐隐呼应!
“该死的畜生!”
半兽人发出一声压抑已久的怒吼,声音里混杂着邪能的嘶鸣。他不等格罗玛什反应,身形已如离弦之箭般扑了出去。途中顺手抓起一具兽人尸体上的战斧,双臂肌肉贲张,混血身躯爆发出远超常人的速度,竟在屠夫挥锤的瞬间,贴着锤风冲到了他面前。
屠夫浑浊的眼珠转动,看到冲来的高里亚什,露出一个残忍的狞笑,石锤带着破空之声砸向他的头颅。
高里亚什脚下急转,险之又险地避开,石锤砸在地面上,“轰隆”一声砸出一个半尺深的坑,碎石飞溅。他借着反冲力跃起,手中战斧带着破空之声,狠狠劈向屠夫的脖颈。
“铛!”
金属碰撞的巨响震耳欲聋。屠夫挥刀抵挡,却忍不住震的虎口发麻,屠夫吃痛怒吼,左手的锤子顺势横扫,带刺武器擦着高里亚什的肋骨划过,带起一串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