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枭明显一怔,眼神下意识地躲闪,避开了苗妙妙直视的目光。
“你知道是谁,对不对?”苗妙妙没有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她太了解陈枭了,当初他和钱清音订婚时,脸上就是这副半死不活、欲言又止的表情。
“可能是我爸。”陈枭沉默了许久,才极其艰难地挤出这几个字。
“爸?!”陈景行猛地转头看向陈枭,脸上写满难以置信,“爸绑妙妙的孩子干什么?他根本不认识”
“我不知道”陈枭干涩地应道,喉结滚动,却像被什么扼住。
如果是别人,他就算拼尽所有、不择手段,也一定会把孩子夺回来。
可那是他父亲
那个他从小就学会顺从、讨好,习惯了在他面前扮演一个合格继承人的父亲。
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去质问。
“阿劲,备车,去陈氏老宅。”
没等陈枭和陈景行从混乱中反应,谢烬已经沉声下了指令。
“谢哥”阿劲上前半步,压低了声音提醒,“孩子是陈三爷的,那说到底也是人家爷爷见自家孙子孙女。咱们这样直接上门,恐怕”
谢烬没有立刻回应,他的目光缓缓转向陈景行,
他刚才听着几人的对话,心里早已隐约浮起一个模糊的猜测
堕胎药?
在陈景行找到苗妙妙之前她就已经怀孕了。
那陈枭为什么要给她堕胎药?
除非
陈景行对上谢烬深晦的眼神,心里骤然一沉。
他知道谢烬聪明,否则也不可能年纪轻轻身家就跻身全球前十。
有些事,恐怕瞒不住了
“阿劲,”谢烬嘴角极淡地一挑,声音却阴沉得骇人,“舌头不想要的话,可以去和园长作伴。”
“明白,谢哥。”阿劲后背一凉,立刻低头退了出去。
很快,黑衣保镖如潮水般随着谢烬撤出幼儿园,室内骤然空了大半。
园长瘫软在地,终于敢把那口憋了许久的气长长舒了出来,冷汗几乎浸透了她的后背。
旁边的小雪老师颤巍巍起身,正想上前搀扶园长。
哒、哒
清晰的脚步声不紧不慢地折返而来。
阿劲的身影重新出现在门口,逆着光,看不清表情。
“还还有什么事吗?”小雪老师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哦,”阿劲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语气轻松得近乎平常,“忘了取园长的舌头了。”
“不是不是没事了吗?!”园长脸色煞白,手脚并用往后缩去。
阿劲已经走到了她面前,蹲下身,“谢哥说了,我舌头不要了可以和你做个伴,那我这舌头,自然是要留着的。”
他顿了顿,嘴角浮起一丝没有温度的弧度,“可谢哥没给你选择的权利。”
话音未落,他左手猛地扣住园长的下颌,猛地一捏
寒光倏地一闪。
“啊——!!!”
鲜血喷溅在地上,触目惊心。
小雪老师步步后退,惊慌失措的大声尖叫着。
阿劲站起身,随手甩了甩匕首上的血珠,冷淡地瞥了她一眼,冷声道,“闭嘴。”
小雪老师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拼命点头,眼泪糊了满脸,却真的连呜咽都不敢泄出半分。
阿劲不再停留,收刀,转身,无声地消失在门外走廊的阴影里。
——
陈家老宅,书房内檀香沉郁。
“老爷小少爷和小小姐一直闹着要妈妈。”管家躬身汇报,语气恭敬。
陈老爷子从手中的账册上抬起眼,眉头微皱,“瞎叫什么?鉴定结果还要多久?”
“最快六小时就能出结果。”管家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只是快到放学时间了,两个孩子一直哭,厨房送去的点心一口没动。”
“若真是我陈家的血脉,那种上不得台面的妈,不要也罢。”陈老爷子冷笑一声,端起青瓷茶盏抿了一口,“若不是”
他话音未落,眼中却掠过一道冷光。
“若不是,他们母子敢同时撩拨我两个儿子,也就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是。”管家低声应道,垂下的眼里闪过一丝不忍,却不敢多言。
这时,一名佣人脚步匆忙地走了进来,“老爷,大少爷和三爷回来了,车已经到前院了。”
“呵,没出息的东西。”陈老爷子重重放下茶盏,“孩子才接来多久,就坐不住了。”
他拄着拐杖缓缓起身,“让他们到这儿来见我。”
“是。”
不过片刻,书房的门被再度推开。
谢烬牵着苗妙妙的手走了进来,身后跟着面色紧绷的陈景行与陈枭,再往后是黑压压一片保镖,沉默地堵住了门口。
陈老爷子目光扫过这阵仗,眉头深深皱起。
“胡闹。”他看向谢烬,语气沉冷,“谢贤侄,你这是什么意思?”
“陈叔,好久不见。”谢烬勾了勾嘴角,声音里却听不出什么温度,“顺路,来看看您。”
“看我?”陈老爷子冷笑,“需要摆这么大的阵仗?”
谢烬没接话,反而轻笑了一声。
那笑意很淡,未达眼底,只在唇边牵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他松开苗妙妙的手,向前踱了两步,并未直接回答,反而侧过头,看向始终沉默的陈枭。
“陈枭,”他眉梢微挑,“是你来问,还是我来?”
陈枭嘴唇动了动,喉咙发紧,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陈老爷子见状,手中拐杖重重一顿。
“谢烬,我念你是晚辈,客客气气称你一声贤侄。你带人闯进我家里,到底想怎样?”
“不怎样”谢烬转回视线,脸上那点残存的笑意彻底消失。他直视着陈老爷子,一字一句道,
“不过是怕陈叔年纪大了,眼神不好,接错了人。”
“我来替您看看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