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好象是人肉?”
一个老巡捕脸色煞白,声音都在发抖。
他当了二十年差,见过上吊的,砍头的,枪毙的,却从未见过如此可怖的场景。
这里不象是发生过打斗,更象是一个屠宰场,一个用最残忍、最原始的手段处理牲口的屠宰场。
所有的肉,都被某种巨力,彻底捣成了肉泥,然后再被大火焚烧。
巡捕队长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用警棍拨开一堆焦黑的烂肉,依稀能看到里面夹杂着的黑色制服布料碎片。
他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是……是咱们的人……
就在这时,一个巡捕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在靠近门口的位置,一具被烧得焦黑的女尸旁,赫然摆放着一颗人头!
那颗头颅被大火燎去了半边头发和皮肉,露出了森森的头骨,另一半张脸焦黑无比,但依稀可以看清楚死前那痛苦狰狞的表情。他的嘴巴大张,仿佛在发出无声的呐喊。
“你们看,有个金耳环,好象是……是公子!”
巡捕队长从一些细节上,认出了那头人的归属,他双腿一软,险些瘫倒在地。
这可是……县太爷的独子啊!
出大事了!
“人呢?!我儿子呢?!”
人还没到,声音先到了。
赵金德在师爷的陪同下,一脸焦急与暴躁地赶了过来。
“县长……您……您还是别进去了,别进去了……”巡捕队长脸色惨白,上前想要劝阻。
“滚开!”
赵金德一把推开他,怒气冲冲地踏入了饭店。
当他看到店内那地狱般的景象时,他脸上的怒火瞬间凝固了。
他的目光在那些焦黑的尸块上飞速扫过。
最终,定格在了老板娘尸体旁,那颗被烧的半焦的头颅上。
尽管那颗头颅已经面目全非,但作为一个父亲,他又如何认不出自己儿子的模样?!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赵金德脸色苍白,跟跄的退后了几步后,又强撑着走了过去,每一步都很艰难,短短几步就仿佛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他伸出颤斗的手,想要去触摸那颗头颅,却又在半空中停住,不敢触碰。
这是他的独子啊,是他三十多岁才盼来的独苗苗,从小就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从没舍得说过一句重话,现在,却变成了一颗被烧得半生不熟的、孤零零的头颅。
他那张向来威严的脸庞,此刻因极度的悲痛,不受控制地抽搐着。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地、一字一顿地开口了,声音沙哑得象是两块砂纸在摩擦:
“查。”
“给我把凶手查出来!”
他猛地转过身,一把揪住巡捕队长的衣领,双目赤红如血,状若疯魔:
“挨家挨户地查!今晚,谁见过我儿子,谁来过这里,谁身上有血腥味,谁有半点可疑……全都给我抓回来!”
“我要活的!我要知道是谁干的!我要把他千刀万剐!我要把他全家老小,全都点天灯!”
“还有……”
他象是想起了什么,松开队长,指着那片焦黑的废墟,嘶吼道:
“把这里……把这里所有的东西,都给我铲起来!用最好的棺材装上!那是我儿子!那是我唯一的儿子啊!”
除了这颗人头外,他已经找不到自己儿子身上的其他组织了。
“县长,需要封城吗?”
师爷哭丧着脸,装出一副悲痛无比的样子,适时地问了一句。
“封!一个都不能跑!”赵金德红着眼吼道。
“二叔,这事已经发生了有一段时间了,现在封城没有意义。”
就在这时,一个冷静的声音响起。
说话的是一个三十来岁,身穿蓝色军装的人,他是县保安团的大队长赵海,一个实力强大的异人,也是赵金德的侄子。
他是随县太爷一同来的,但他却没有急着去看尸首,而是一直在现场摸索着什么。
“恩?!”
赵金德见他在现场摸索,强压着悲痛问道:“赵海,你发现了什么?”
赵海没有说话,只是捡起角落里一把被熏黑的手枪,熟练地拆开弹匣看了一眼,发现里面子弹是满的。
他指派着几个巡捕,道:“你们检查一下所有的枪械,看用了几颗子弹。”
几个巡捕脸色惨白地在那摊烂肉里挑挑拣拣,期间吐了好几次,终于找出了数把枪。
其中大部分都被砸碎了,少数几把还算完整,他们将其拆开检查了一番,汇报道:
“所有枪的子弹都是满的。”
此话一出,赵金德的脸色越发阴沉得可怕。
赵海冷静地分析道:“二叔,所有人都死完了,却没能开出一枪。动手的,只怕不是凡人。对于这种人,封城根本拦不住。而如果他还在城里,封城也只会打草惊蛇,为后续的追捕增加难度。”
“那要怎么查?!”
“二叔最近可曾惹到什么强人?”
赵金德沉吟片刻:“最近……唯一有点矛盾的,应该只有吕家。但我并未逼得太狠,他们也捐了两万大洋,按理说,不该一面给钱一面报复啊。”
赵海点头道:“确实如此。吕家自诩名门,下手应该没这么狠辣,而且就算他们要出手,也应该是冲您来的,没理由对堂弟出手。”
“那如果不是您的原因,就可能是公子自身的原因了。堂弟最近……得罪了什么人吗?”
赵金德沉默了。
他儿子得罪的人,数都数不清,但那些都是些无足轻重的小角色,断不可能有如此本领。
见他表情,赵海便明白了,道:
“如果不是蓄意谋杀,那就有可能是……堂弟点子背,在找乐子的时候,不巧遇到了个狠人,对方可能也知道动了不该动的人,所以才毁尸灭迹。”
作为赵金德的头号打手,他自然知道赵金德的儿子是个什么德行。
“点子背?”
赵金德很不甘心,这个解释让他无法接受。
“对,点子背。”赵海肯定地说道。
“我不管这些!我只要凶手!赵海你说,该怎么查!”
赵海说道:“大雪天,又是晚上,街上人少不说,穿的衣服也厚,又都戴着兜帽,而且手段高明,还是即兴作案,寻常的走访取证肯定是不会有结果的。异人的事,终究得异人来办,二叔,我建议去请几个擅长此道的高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