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天,吕家村。
江水湍急无比,水面上的浮冰相互磕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哗啦!”
一只消瘦而有力的手臂破开江面,激起的水花打破了冰与水的节奏。
吕慈半个身子跃出水面,身形一动,轻盈的落到岸上。
他打着赤膊,嘴里叼着一尾活鱼,微微低头,用牙齿撕开鱼儿,咀嚼起鱼肉来。
随便吃了条鱼,补充了一下热量,吕慈盘坐在江边,开始行炁。
行炁的时候,他的脑海中不禁响起父亲的话语。
“我现在就把如意劲中的高深法门,浑象流水转传授给你。”
“你知道的,咱们吕家的绝学如意劲,有三个特性。”
“其一,是变化随心,可刚可柔,能随意变化形态和方向,从意想不到的角度攻击对手。”
“其二,是渗透传导,劲力能穿透防御,直接攻击对手内脏经脉,造成内部破坏。”
“其三,是连绵不绝,一旦发动,劲力便如江河奔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让对手防不胜防。”
“而浑象流水转,就是把这三个特性集于一身的运劲法门。”
“所谓浑象,乃是指其劲力的表象圆融如球。流水转则是像征着劲力如旋涡般旋转蓄力,周流不息。”
“所以说,浑象流水转,并非单一的直线攻击,而是一个由炁构成的,圆融一体的劲力之球,就如同古代水运浑象一般。”
“要想参悟此法,闭门苦练不可取,就要去江河之中修行,感受流水之意。”
“现在是冬天,寒冷无比,不适合修行此法,等到明年春暖花开,你可以去村子后山旁的江水中参悟!”
然而,吕慈等不了来年。
父亲的话语在脑海中闪过,他总结其中的重点,再对照刚才在刺骨的江水中的体会。
双方一结合,他瞬间就悟了。
不是顺从水流,而是要以自身的炁,驾御,甚至超越这流水。
“以流水之性,成周天之动!”
吕慈猛地睁开眼,只见丝丝缕缕的紫色炁流,自他毛孔中渗出。
这些紫色炁流并非一团死气,而是如活水一般,一圈又一圈的围绕着他。
三个呼吸之后。
吕慈双臂一振,环绕周身的紫炁,轰然向外扩散,在他身周两米外交织凝聚,旋转……
最终形成了一个表面流光婉转的紫色炁球,将他完全包裹其中。
这颗巨大的炁球并非静止,它在急速的转动着,象一道磅礴的旱地旋涡,发出低沉的轰鸣。
“嗡嗡嗡……”
气流嘶啸,将他他脚下的土地搅碎,犁出一圈巨大的圆形大坑。
碎裂的土块,乃至周围数米内的一切,都被这股旋涡炁流所牵扯,不由自主地向那紫色炁球飘去。
但刚一触碰到球体表面,便瞬间被高速旋转的劲力带偏,如流弹一般的激射出去,把周围的地面打得千疮百孔。
片刻之后,球体轰然崩散,紫炁升腾。
吕慈精赤的身躯,在紫光的映照下,棱角分明,充斥着力量感。
“浑象流水转,我练成了。”
吕慈放声长笑起来,笑声穿透长野。
笑完,他摸了摸湿透的头发,心念一动,调动丹田之炁运转全身,他的身体开始变得滚烫,甚至升腾起了白气,很快便把身体烘干了。
随后,他走到江流旁边的一棵大树下,取下之前挂在树枝上的短褂穿上,转身头也不回的往村里走去。
现在是民国十七年。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
大雪连天,鸟踪尽绝,真应了那句“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
吕慈回到吕家口时,天色已近昏沉。
吕家村静静的卧在群山深处,与外界的喧嚣隔绝。
这里的建筑并非山野常见的简陋茅屋,而是典型的徽派建筑,一栋栋粉墙黛瓦的古朴院落,高大的马头墙如屏似嶂,檐角如翼,透着一股宗族门第特有的不容侵犯的威严与内敛的封闭。
吕慈踏着积雪走入村子,眺望着这片既熟悉又陌生的屋舍,心中一时思绪翻涌。
说起来,他其实是个穿越者。
十年前,他穿越到了这里,成了一个名叫吕慈的五岁孩童。
最初,他只以为是巧合,碰巧同名同姓,但当他发现自己身处吕家村,还有一个叫吕仁的哥哥,且村中的人都在修炼如意劲时,他才恍然惊觉,这里竟是一人之下的世界。
而他,成了那个未来被称为疯狗的吕慈。
既来之,则安之,他迅速接受了现实,并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
六岁那年,他凭借着先天足满的根基,冲关成功,一举得炁,开始了修行之路。
八岁,在打磨了两年的基础桩功之后,他筋骨初成,开始正式随父亲修习吕家绝学如意劲。
九岁,他便把如意劲运转自如,可以做到随意变幻劲力的形态,并杀伤对手。
十一岁时,父亲传授他如意劲的进阶法门地趟鞭,这是一种将劲力沿地面传导,从地底迸发伤人的技巧。
十三岁,地趟鞭已被他修炼至炉火纯青,各种运用如臂使指。父亲深感欣慰,又传授了他另一门绝技陷空震,这是一种将劲力散布于空中,再突然凝聚,隔空伤敌的法门。
十四岁,他便已能随心所欲地使用陷空震了,甚至能隔空震死天上的飞鸟,水中游鱼。
如今,他十五岁了,陷空震的修行更进一步,山中的野猪、黑熊、獐子之流,他都能轻易的震毙。
父亲见他进境神速,又将如意劲的高深法门之一的浑象流水转传授给了他。
而今日,这门难倒了吕家无数高手的绝学,已然被他初步掌握。
“我现在的浑象流水转,只能在围绕着自身施展,不能离体。”
“而那些族佬,则可以把这股劲力打出去,像旋风一样攻击敌人。父亲更是能同时打出好几道来。”
“现在的我只能算是初窥门径,这还远远不够,还得继续修行。”
“而且,这次修行,我倒是察觉到了一些其他的东西,或许以后可以尝试一下。”
吕慈一边思忖着,一边朝屋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