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是……”
墙外。
李世民的眼睛，再次瞪圆了。
这一次，不是因为恐惧。
而是因为……贪婪！
身为帝王，他太清楚盐意味着什么了！
那是国本！是税收！是战士的体力来源！
而大唐现在的盐，毒性大，味道苦，产量还低。
可是此刻。
就在那个破败的冷宫院子里。
在那团神火的包裹下。
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了如雪一般洁白、如水晶一般剔透的……盐？！
“不可能……”
“这绝不可能！”
长孙无忌更是失声叫了出来，完全顾不得君前失仪：
“点石成金？！这是仙术点石成金吗？！”
“把毒盐变成白雪？！”
院子里。
一切尘埃落定。
哪咤撤去火焰。
手掌摊开。
一捧细腻如沙、洁白如雪的精盐，缓缓飘落在桌案上，堆成了一座小小的雪山。
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铄着钻石般的光芒。
哪咤用手指沾了一点，放进嘴里。
嗯。
咸鲜纯正，没有一丝苦味。
虽然比不上前世经过几十道工序的加碘盐，但也算勉强能入口了。
“来，张嘴。”
哪咤沾了一点，伸到早已看呆了的小兕子嘴边。
小兕子乖乖张嘴，伸出小舌头舔了一下。
下一秒。
小丫头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整个人都仿佛在发光：
“哇！！！！”
“好次！！不苦啦！一点都不苦啦！！”
看着妹妹惊喜的样子。
哪咤笑了。
笑得很得意，很嚣张。
他抬头，看了一眼那似乎空无一人的院墙方向，声音不大，却带着浓浓的嘲讽：
“看到了吗？”
“这才叫盐。”
“你们吃的那些……”
“就是垃圾。”
冷宫，偏院。
阳光通过稀疏的枯枝，洒在那张破旧的石桌上。
那一堆刚刚炼制出来的精盐，在阳光下反射着令人目眩神迷的光芒。
白。
太白了。
白得象雪，像霜，像天上的云朵被揉碎了洒在人间。
墙外，阴影处。
大唐皇帝李世民，死死地抓着墙角的青砖。
他的指关节因为用力过猛而发白，甚至抠下了一层石粉。
“咕咚。”
不知是谁，狠狠地咽了一口口水。
在死寂的空气中，这声音清淅得如同惊雷。
“房……房乔……”
李世民的声音嘶哑，象是几天没喝水一样，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堆盐，连眨都不敢眨一下：
“朕……没看错吧？”
“那是盐？那是刚才那堆黑乎乎的毒矿石……变出来的？”
房玄龄此刻也没好到哪去。
这位号称“房谋杜断”的大唐宰相，此刻正哆哆嗦嗦地擦着额头的冷汗：
“陛下……微臣……微臣好象也没看错。”
“那是雪花盐！是传说中只有仙人才能享用的雪花盐啊！”
“哪怕是陛下御用的贡盐青白盐，与这一比，也如同泥沙一般浑浊不堪！”
杜如晦更是激动得浑身颤斗，作为兵部尚书，他太知道盐对军队意味着什么了！
“陛下！此乃神迹！神迹啊！”
“若我大唐军士能吃上这等精盐，体力必将倍增！横扫突厥指日可待啊！”
几个老家伙，此时此刻，就象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一个个趴在墙头（或者通过缝隙），贪婪地呼吸着空气中那股咸鲜的味道。
价值连城！
国之重器！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心中瞬间涌起一股狂喜。
有了这炼盐之法，大唐国库有救了！朕的霸业有救了！
朕的这个儿子……
哪里是什么灾星？
这分明是上天赐给大唐的财神爷啊！
刚才那点被吓到的恐惧，此刻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早就烟消云散了。
李世民正整理衣冠，准备以一种威严而慈祥的父亲形象现身，好好夸奖一下这个儿子，顺便把炼盐法弄到手。
然而。
下一秒发生的一幕。
让这位千古一帝，直接破防了。
……
院内。
哪咤看着那一堆精盐，脸上并没有什么激动的表情。
对他来说，这不过是初中化学知识加之一点修仙手段的低级产物。
要不是为了哄妹妹，他才懒得弄。
小兕子伸着小舌头，还在回味刚才的味道。
“咸就对了，这玩意儿也不能多吃。”
哪咤伸手柄小兕子的小手拍掉，防止她再去偷吃：
“吃多了变蝙蝠，飞不起来那种。”
“啊？那我不吃了！”
小兕子吓得赶紧缩回手，捂着小嘴巴，那模样萌得让人心颤。
但很快。
小孩子的天性又让她闲不住了。
她看了看四周荒凉的院子，除了枯草就是烂石头，连个玩具都没有。
“哥哥……好无聊呀……”
小兕子嘟着嘴，两只小脚丫在地上蹭啊蹭：
“我想玩沙子，想堆城堡……”
御花园里有一片专门运来的白沙地，平时小兕子最喜欢在那玩。
可这里是冷宫。
只有满地的黑泥和碎瓦片。
“玩沙子？”
哪咤挑了挑眉。
他低头，看了一眼那一桌子的精盐。
这一堆，少说也有个五六斤。
拿来做菜，够吃好几年的。
但是拿来玩……
哪咤嘴角勾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
“这不就有现成的沙子吗？”
墙外。
李世民心里咯噔一下。
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瞬间笼罩了全身。
这逆子想干什么？
千万不要是朕想的那样……
千万不要……
……
院内。
“哪里有沙子呀？”小兕子眨巴着大眼睛，四处张望。
“喏。”
哪咤下巴点了点桌上的精盐：
“这不比沙子好看多了？又白又细，还会发光。”
说着。
在李世民惊恐欲绝的目光注视下。
哪咤伸出手，像抓垃圾一样，直接抓起了一大把价值连城的雪花精盐！
哗啦——
他手腕一翻。
那晶莹剔透的盐粒，顺着他的指缝流淌而下，洒在了……
洒在了那个满是泥土、甚至还有刚才太监踩过脚印的脏地上！
“看着啊，哥教你玩个新游戏。”
哪咤一边洒，一边在地上画线。
“这个叫跳房子。”
“来，这是第一格，这是第二格……”
哗啦！
又是一大把精盐洒了下去！
原本黑乎乎的地面上，顿时出现了一条条由顶级贡盐铺成的白线！
奢华！
这简直是丧心病狂的奢华！
这哪里是在画线？
这分明是在往地上铺金粉啊！
不！
在大唐，这等精纯的雪花盐，比金粉还要贵重十倍！
“哇！好看！！”
小兕子哪知道这东西的价值？
她只觉得这白色的粉末亮晶晶的，比御花园的沙子好看一百倍！
小丫头兴奋地蹲在地上，也有样学样。
伸出小手，抓起桌上的盐，一把一把地往地上撒。
“我要堆个大城堡！！”
哗啦——
哗啦——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玩得不亦乐乎。
那一桌子足以让无数豪门世家抢破头、足以换来一支精锐骑兵装备的雪花盐。
此刻。
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地上的尘埃。
混合着泥土，被两双小脚丫踩来踩去……
……
“噗——！！！”
墙外。
李世民只觉得喉咙一甜，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此时此刻。
他感觉有人正拿着一把钝刀子，在他的心口上一刀一刀地割着肉！
痛！
太痛了！
“败家子……败家子啊！！！”
李世民浑身颤斗，脸色惨白，双手死死地抓着胸口的衣服，呼吸急促得象是要断气了。
“那是盐啊！那是朕的国库啊！”
“他……他居然拿来铺地？！”
“他居然拿来给小兕子画格子玩？！”
长孙无忌也是看得目眦欲裂，心疼得直跺脚：
“暴殄天物！这是何等的暴殄天物啊！”
“这一把撒下去，就是几百贯钱没了啊！”
“这一会儿功夫，一座宅子就被他们踩没了啊！”
那种看着绝世珍宝被当成垃圾糟塌的感觉，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这就好比。
有人拿着传国玉玺在砸核桃！
有人拿着兰亭集序真迹在擦鼻涕！
这已经不是浪费了。
这是对整个大唐财政体系的降维打击和羞辱！
“不行……朕受不了了……”
李世民双眼赤红，理智的弦彻底崩断。
他再也顾不得什么帝王的威仪，什么暗中观察的计划。
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把那些盐抢救回来！
哪怕是扫地上的土，那也是咸的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