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郑氏家主也顾不上擦头上的茶水了,气得胡子乱颤:
“此等神物,怎可受此侮辱!”
“一万贯!!”
这三个字一出口,整个世家席位瞬间安静了。
崔民干猛地转头,死死盯着郑氏家主,压低声音怒吼:
“郑兄!你疯了?!”
“昨晚咱们怎么说的?谁出高价谁是狗!!”
郑氏家主老脸一红,但看着台上那个耀武扬威的“突厥人”,咬牙切齿地说道:
“崔兄!这不能怪我啊!”
“你也听到了,那蛮子要拿去当夜壶!我郑家乃是诗礼传家,实在听不得这话啊!”
“再说了……汪!汪汪!”
郑氏家主竟然真的小声学了两声狗叫,然后梗着脖子说道:
“狗就狗!这麒麟我要定了!”
轰隆——!!
随着这一声“汪”,那所谓的“世家攻守同盟”,就象是一张脆弱的窗户纸,彻底被捅破了!
既然有人开了头,那还装什么矜持?
谁还不知道谁啊?
大家家里都有钱,谁也不想在这个风口浪尖上丢了面子!
“一万两千贯!”太原王氏举牌了。
“一万五千贯!我卢家正好缺个镇宅的!”卢寿也急了。
“两万贯!!”
那个“波斯王子”又跳出来了,一脸鄙夷地看着这群世家老头:
“就这?这就是大唐的世家?还没俺家养骆驼的有钱!”
这一记嘲讽,直接把全场的火药桶给点炸了!
“三万贯!!”
“三万五千贯!!”
“四万贯!!!”
价格一路飙升,喊价声此起彼伏,刚才还信誓旦旦要压价的世家大佬们,此刻一个个面红耳赤,青筋暴起,就象是赌桌上杀红了眼的赌徒!
坐在城楼上的李修,手里拿着个望远镜,笑得前仰后合。
“哈哈哈哈!”
“老程啊老程,你那几个手下真是个人才!”
“尤其是那个说当夜壶的,回头给他记一大功!这仇恨拉得太稳了!”
随着一件件拍品被天价拍走,世家们的口袋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瘪下去。
但他们的眼睛却越来越亮,越来越红。
那是一种名为“上头”的状态。
终于。
到了最后一件压轴拍品。
戴胄清了清嗓子,神色变得无比庄重。
四个壮汉小心翼翼地抬上来一个被黑布蒙着的大家伙。
“诸位!今日的压轴至宝!”
“此物名为——九天揽月!!”
唰!
黑布揭开。
那一瞬间,全场鸦雀无声。
就连那群还在叫嚣的“托儿”都闭嘴了。
只见高台之上,赫然摆放着一个直径足有两尺的巨大透明玻璃球!
这玻璃球通透得仿佛不存在,而在球体正中央,竟然封存着一朵用纯金打造的盛开莲花!
金光与透明的玻璃交相辉映,在阳光下折射出万道霞光,仿佛那是佛祖手中的宝物,降临凡间!
“天呐……”
“这……这是怎么做进去的?”
“鬼斧神工!这绝对是鬼斧神工啊!”
崔民干颤斗着站起身,双手死死抓着栏杆,眼神中充满了痴迷与狂热。
这要是摆在自家的正堂之上……
哪怕是皇帝来了,也得高看一眼啊!
这不仅仅是宝物,这是家族荣耀的像征!
戴胄看着众人的反应,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抛出了真正的“王炸”:
“此物,起拍价五万贯!”
“而且!监国殿下有旨!”
“无论谁拍得此物,殿下将亲笔题写其家族姓氏,刻于底座之上!”
“并且!这‘九天揽月’将在朱雀门城楼上,公开展览一个月!”
“让全长安、全天下的百姓,都瞻仰这大唐第一世家的风采!!”
轰!!!
这句话,就象是一颗核弹,直接在世家大佬们的心头炸开了!
刻字?
城楼展览?
大唐第一世家?!
对于把名声看得比命还重的五姓七望来说,这简直就是无法拒绝的诱惑!
这哪里是买玻璃?
这是在买“天下第一”的名头啊!
这是在买未来一百年的家族荣光啊!
“六万贯!!”
崔民干还没来得及开口,那个“波斯王子”又喊了。
但这回,没人理他了。
因为大家都知道,这种级别的宝物,绝对不可能让蛮夷买走。
这是世家之间的决战!
“七万贯!”卢寿吼道,嗓子都哑了。
“八万贯!”太原王氏也不甘示弱。
“九万贯!!”荥阳郑氏梭哈了。
崔民干深吸一口气,整个人都在颤斗。
他想起了昨晚的誓言,想起了“谁出高价谁是狗”。
去特么的誓言!
去特么的狗!
只要拿下了这“九天揽月”,老夫就是这大唐的神!
崔民干猛地扯下腰间的玉佩,狠狠摔在地上,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咆哮:
“都给老夫闭嘴!!”
“十万贯!!”
“不!十二万贯!!!”
“谁再敢跟老夫抢,就是跟我博陵崔氏开战!不死不休!!”
这一嗓子,带着破釜沉舟的气势,震慑全场。
十二万贯!
这可是整整一亿两千万文钱啊!
即便是在这繁华的长安城,也能买下半条街了!
现场一片死寂。
就连那个“波斯王子”也被吓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吱声。
这老头疯了,真疯了。
“十二万贯一次!”
“十二万贯两次!”
“十二万贯……三次!成交!!”
“恭喜博陵崔氏!拍得绝世重宝‘九天揽月’!成就大唐第一世家威名!!”
随着戴胄手中的木槌重重落下。
崔民干整个人虚脱般地瘫倒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虽然心在滴血,虽然感觉象是被割了一大块肉。
但是……
感受着四周投来的羡慕、嫉妒、敬畏的目光。
尤其是看着卢寿那张嫉妒得扭曲的老脸。
崔民干突然觉得……
真香!
太特么香了!
这十二万贯,花得值!!
……
寅时三刻,工部秘密作坊
这位于城郊的工部作坊内,灯火通明,热火朝天。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油墨味,混合着新造纸张特有的清香。
“快!动作都麻利点!”
“第一版印完了吗?排版师傅呢?快把第二版的字模拼好!”
房玄龄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却精神亢奋得象个刚打了鸡血的小伙子,亲自在作坊里督战。
在他面前,几十台李修设计的简易“活字印刷机”正在飞速运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