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十几封内容各异，但中心思想只有一个。
那就是——“家里很好，陛下别回”的假信，就这样新鲜出炉了。
程咬金拿起信，吹干了墨迹，满意地点了点头。
“嘿嘿，不错不错。”
“把这些信，交给咱们的人，用八百里加急送往北伐大营！”
“至于这些真的信……”
程咬金看了一眼地上那些面如死灰的世家信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都埋了吧。”
“给这片林子当化肥，也算是他们为大唐做的最后一点贡献了。”
“砰！砰！砰！”
密集的枪声在林中响起，惊起一群宿鸟。
程咬金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跨上战马，望着北方遥远的星空，喃喃自语：
“陛下啊，您就安心打仗吧。”
“等您回来的时候，这大唐……嘿嘿，怕是已经变了天咯！”
“驾！”
马蹄声碎，烟尘滚滚。
程咬金带着人马，象一阵黑色的旋风，消失在黎明前的夜色中。
……
次日清晨，太极宫，甘露殿
阳光通过雕花的窗棂，洒在金丝楠木的地板上。
李修穿着一身宽松的白色常服，正坐在案几前，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餐。
一碗热气腾腾的豆浆，两根炸得金黄酥脆的油条，还有一碟子切得薄薄的酱肉。
“吸溜……”
李修喝了一口豆浆，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声。
“殿下！殿下！”
程咬金连甲胄都没卸，带着一身露水和寒气，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搞定了！全搞定了！”
程咬金一进门，就抓起桌上的茶壶，对着壶嘴猛灌了一气，这才擦了擦嘴，一脸得意地说道：
“那帮世家的腿儿，都被俺给折了！”
“还有那些告黑状的信，全让俺给换成了‘报喜信’！”
“俺敢保证，陛下看了信，只会觉得家里好得不得了，恨不得在草原上多住两年！”
说完，程咬金一脸求表扬地看着李修，那表情就象是刚抓了老鼠回来邀功的大猫。
李修放下筷子，拿锦帕擦了擦嘴角，那双清澈的眸子里露出一丝赞许。
“干得不错，程伯伯。”
“这一手‘狸猫换太子’，玩得挺溜。”
“既然信送出去了，那咱们至少有半年的安稳日子。”
程咬金咧嘴大笑：“那是！也不看看俺老程是谁！这粗中有细的活儿，俺最拿手！”
然而，李修的下一句话，却让程咬金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不过，程伯伯。”
“你能截住信使，能截住这天下悠悠众口吗？”
程咬金一愣：“啥……啥意思？”
李修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远处巍峨的长安城，语气变得幽深莫测：
“你能杀十个人，百个人。”
“但你能杀光这长安城的百姓吗？”
“五姓七望在民间经营数百年，树大根深。”
“他们虽然信送不出去，但他们有嘴。”
“如果他们在大街小巷散布谣言，说孤得位不正，说孤囚禁太子，说孤是妖孽转世……”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
“到时候，即便我们手里有枪，也会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一旦民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啊。”
程咬金听得冷汗直流。
他是个武将，习惯用刀子解决问题。
但对于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流言蜚语”，他还真有点束手无策。
“那……那咋办？”
程咬金急了，挠着头皮：
“要不……俺带兵去把那些乱嚼舌根的人，舌头都割了？”
“只要没人敢说话，不就没谣言了？”
李修转过身，像看傻子一样看着程咬金，无奈地叹了口气。
“暴力，是最低级的手段。”
“程伯伯，我们要做的，不是堵住他们的嘴。”
“而是……”
李修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
“洗了他们的脑。”
程咬金张大了嘴巴，一脸懵逼地看着那个只有八岁的孩子。
洗……洗脑？
这是要把人的脑浆子拿出来洗洗吗？这得多残忍啊？
“殿下，您……您别吓俺老程。”
程咬金缩了缩脖子：“俺虽然杀人如麻，但这开瓢洗脑的事儿，是不是有点太血腥了？”
李修翻了个白眼，懒得跟这个文盲解释什么叫精神控制。
他转过身，从书案上的一堆奏折下面，抽出一张早就准备好的草纸。
那张纸很大，上面用炭笔画满了一个个方框，还写着一些密密麻麻的小字。
“程伯伯，把房玄龄和杜如晦也叫来吧。”
……
片刻后。
一脸疲惫的房玄龄和杜如晦被请到了甘露殿。
这两位大唐的顶级智囊，最近因为配合李修“监国”，也是忙得脚不沾地。
尤其是房玄龄，看着那一堆堆从工部运出来的玻璃，虽然心里高兴国库有钱了，但对于李修这种把朝堂当商场的做法，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打鼓。
“参见监国殿下。”两人躬敬行礼。
“免礼。”
李修盘腿坐在榻上，将那张草纸铺在中间。
“都来看看，这是什么。”
三人凑过去，只见那纸张最上方，写着四个力透纸背的大字——
《大唐日报》
“大唐……日报？”
房玄龄抚须沉吟：“殿下，此乃何物？可是……朝廷的邸报？”
大唐是有邸报的，但那只是在官员内部流传，抄写极慢，内容枯燥，大多是些人事任免和皇帝诏书。
“是，也不是。”
李修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那张纸：
“邸报是给官看的，这东西，是给民看的。”
“孤打算，成立一个‘大唐报社’。”
“每定日印制数万份，甚至数十万份！”
“上面刊登朝廷的政策、边关的战报、长安的新闻，甚至是……市井的八卦！”
“然后，以其低廉的价格卖给全长安的百姓！”
房玄龄和杜如晦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和不解。
“殿下，这……这恐怕不妥吧？”
杜如晦皱眉道：
“且不说这每日数万份的抄写需要多少人力，光是这纸张的消耗，就是个天文数字啊！”
“如果低价售卖这连纸钱都不够啊！这不是赔本赚吆喝吗？”
李修笑了。
笑得象个看着猎物走进陷阱的狐狸。
“谁说要抄写了？”
“你们听说过……活字印刷术吗？”
“活字……印刷？”房玄龄一愣。
雕版印刷他们知道，但那刻一个版要好几个月，印完了就废了，根本没法做到“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