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尘心中了然,原着中厉飞雨为快速提升实力、保护张袖儿,不惜服用这透支生命潜能的虎狼之药,他自然知道。
不过此刻亲眼所见其发作时的惨状,那种深入骨髓、摧残意志的痛苦,远比文本描述更加触目惊心。
“撑住!我找人救你。”
苏尘沉声道。
但厉飞雨听到这话,眼中却爆发出强烈的抗拒和惊恐,他猛地抓住苏尘的手臂,声音嘶哑而急促:
“不…不行……不能让别人知道……苏师兄……求你……我宁愿死……也不要让人知道这个秘密。!”
他宁愿在无人处忍受非人痛苦甚至死去,也绝不愿让同门,尤其是让张袖儿,看到他此刻如同废人般狼狈不堪、生不如死的模样,知道他的秘密。
这是他最后一点可怜的自尊。
“放心,不会有人知道的。”
说完,苏尘并未立刻去搀扶厉飞雨,反而缓缓直起身,目光如冷电般射向左侧那片枝叶最为浓密、光线最为幽暗的灌木丛深处。
“看了这么久,该出来了吧?再不出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厉飞雨闻声,痛苦抽搐的身体又是一僵。
来不及多想,苏尘是什么时候发现的还有人旁观。
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死寂之后。
“沙…沙…”
一阵细微的、带着尤豫和谨慎的拨动枝叶声响起。
一个穿着粗布衣衫、背着药篓、面容普通甚至有些木纳的少年身影,缓缓地从那片阴影中走了出来。
“苏师兄别动手,是我!”
也不是旁人。
赫然是神手谷外出采药的韩立!
……
山洞内,篝火噼啪作响,橘黄的火苗跳跃着,勉强驱散着深秋的寒意和洞内浓重的湿气,映照着三张神色各异的脸庞。
厉飞雨靠在冰冷的岩壁上,胸口缠着韩立临时处理的布条,血迹已干涸成暗褐色。
“多谢韩师弟了!”
厉飞雨吞下药丸,郑重抱拳,看向韩立的目光真诚了许多。
韩立只是微微摇头,示意不必客气。
虽然在和厉飞雨交谈,但他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火堆旁闭目似在养神的苏尘,脑海中反复闪现着林间那惊鸿一瞥、如同鬼魅般收割生命的剑光。
三道残影,三剑毙命!
震撼、敬畏,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探究欲,在他心底交织翻涌。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问什么,却又谨慎地咽了回去。
苏尘仿佛能感受到那无声的注视,缓缓睁开眼,目光平静地迎上韩立欲言又止的眼神,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韩师弟似乎有话想说?此地就我们三人,但说无妨。”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松弛感,瞬间冲淡了韩立心中的紧张。
韩立尤豫了一下,若换做之前他决计不会多说,不过眼下经此一役,三人倒确实在无形中亲近了不少。
而且此事,却是也很重要。
所以跟着还是低声开口,带着几分困惑与不安,在那压低了声音道。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有些疑惑……神手谷的墨大夫,我最近总觉得他看我和张铁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不象是在看徒弟,倒象是……在看两件准备派上大用场的工具,或者……等待成熟的药材?”
“苏师兄,你说会不会……是我想多了?”
厉飞雨闻言,不甚在意地摆摆手,牵动了伤口,疼得咧了咧嘴:“嘶……韩师弟,你呀,就是心思太细!墨大夫是门中供奉,高超,严厉点也正常。看谁都象坏人,那得多累?我看你就是采药采得魔怔了!”
他显然没把韩立的担忧放在心上。
苏尘却是心中了然,韩立那敏锐的直觉并未出错。
只不过眼下当着厉飞雨的面,很多话,他不好明说,只能委婉道。
“厉师弟说得在理,墨大夫地位尊崇,严厉些也是常情。不过,韩师弟方才所言,也提醒了我一点:这世间,从来没有真正白吃的午餐。想得到什么,往往就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只是这代价,有时显,有时隐,有时近,有时远。这也是世上真理。”
“便如我们身在七玄门。真传也好,内门也罢,每月有月例,有功法可学,看似安稳。
可这一身武艺练成之后呢?门中若有号令,强敌来犯之时,你我是否需顶在前头,为宗门拼杀?这便是代价,是我们享受门中资源庇护所必须承担的。”
这话,厉飞雨可能听不明白,但是聪慧如韩立,哪里会不明白他的言外之意。
这话听完,更觉醍醐灌顶脑,整个脑袋都是嗡的一下。
是啊!自己和张铁资质平平,却能得墨大夫青睐,传授那玄奥的《 》,提供珍贵药浴……
这超乎寻常的“恩赐”,背后需要他们付出怎样的“代价”?
这代价,他们真的能还得起么、
……
想着想着,一股寒意悄然爬上他的脊背,比山洞的阴冷更甚。
对力量的渴望,从未像此刻这般强烈地在他心底燃烧起来!
好半晌后,他猛地抬头看向苏尘,
眼神变得无比坚定,甚至还带着几分恳求道:
“苏师兄!我想……我想学一点真正的自保手段!象您那样的……剑法!求您教我!”
厉飞雨听到韩立想学苏尘那神鬼莫测的剑术,下意识地就想开口劝阻。
宗门功法岂能轻传?
万一被执法堂知晓,后果不堪设想。
他急道:“韩师弟!苏师兄的剑法……”
“无妨。”
苏尘猜到了他要说什么呢,抬手止住了厉飞雨的话头。
他伸手入怀,取出一本薄薄的手抄册子,封面上是四个铁画银钩的字——《隐杀剑诀》。
他将册子递向韩立。
“这并非七玄门藏经阁所载的任何一门功法,而是我观《眨眼剑法》图谱,苦思冥想,揉合自身感悟所创。无需深厚内息根基亦可修习,只需眼明、手快、心思灵动。于你眼下处境,正为合用。”
厉飞雨和韩立闻言,皆是心神剧震。
自创剑诀?!
而且是在《眨眼剑法》那公认的鸡肋基础上推陈出新?!
这等惊才绝艳的剑道天赋,简直闻所未闻!
厉飞雨望向苏尘的眼神,更加崇拜了。
韩立更是激动得手指微微颤斗,接过那本薄册,如同捧着一件稀世珍宝,只觉得重逾千斤。
“苏师兄……大恩不言谢!”
韩立激动不已。
想说什么,猛地又想起苏尘刚才关于“付出与回报”的话语,眼神闪铄了几下,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转而放下自己的药篓,将几张墨迹尚新的薄纸郑重其事递交到了苏尘手中,又道。
“师兄教悔,韩立铭记于心。》第一重的口诀心法,是我……是我暗自抄录。
韩立知道师兄天纵之资,未必看得上这等粗浅法门,但…这已是韩立目前所能拿出的、最有价值的东西了。
权当是…是师弟的一点心意,请师兄务必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