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第一具铜人感应到入侵者,关节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沉重的青铜手臂带着呼啸风声,毫无花哨地当头砸下!
恰在此刻,苏尘也跟着动了。
没有华丽的腾挪,不见繁复的招式。
他只是看似随意地侧身半步,手中铁剑在昏暗的光线下划出一道近乎完美的赤金色弧光。
这一剑,快得超越了铜人笨拙的感知,精准地刺入青铜臂膀与躯干连接的脆弱关节枢钮!
《纯阳剑法》——烈阳贯虹!
嗤!
剑锋切入青铜,竟发出如同热刀切牛油般的轻微异响。
剑尖所蕴含的并非纯粹的物理切割之力,更有一股凝练到极致的灼热内劲,如同无形的熔岩之芯,随着剑势瞬间爆发!
那铜人关节处的青铜,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不正常的暗红,旋即崩裂开来!
沉重的青铜手臂“哐当”一声砸落在地,失去一臂的铜人,动作瞬间失衡,轰然倒地,内核机关发出沉闷的卡死声。
苏尘身形没有丝毫停顿,脚步似慢实快,仿佛闲庭信步般迎向第二具、第三具铜人。
砰!嗤!哐当!
剑啸如裂帛,铜块崩裂声不绝于耳。
苏尘的身影在狭窄的巷道内穿梭,如同鬼魅。
每一次出手都精准、高效、致命。
一具具铜人或是关节被彻底熔毁崩散,或是被炽热剑劲震断了内部机括,纷纷失去动力,变成一堆冒着青烟的废铜烂铁倒在信道两侧。
计时的那柱香,才堪堪燃烧了不到三分之一!
当苏尘的身影如同融入巷口阴影般,再次出现在演武场明亮的阳光下时,全场陷入了一片死寂。
他依旧拎着那个酒葫芦,步履从容,衣衫整洁,别说受伤,连一丝尘土都未曾沾染。
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和额角渗出的一层薄汗,证明他刚刚经历了一场战斗。
……
负责记录的执事张大了嘴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巷口,几乎忘了自己的职责,直到顾副堂主凌厉的目光扫来,他才如梦初醒,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斗,嘶声高喊:
“苏尘。击倒……击倒傀儡:十八具。用时:三分之一炷香!无……无伤!!”
“轰——!!!”
短暂的死寂后,演武场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瞬间炸开了锅!
“十……十八具?!全灭了?!”
“怎么可能?三分之一炷香?比舞岩快了一倍不止!”
“无伤?他……他是怎么做到的?那些铜人……”
“我的天!那些铜人……你们看!!”
有眼尖的弟子指向巷口,只见最先被李教习派人拖出来的几具铜人残骸,其断裂的关节处,并非寻常的切割或撞击痕迹,而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熔融状,边缘焦黑卷曲,仿佛被无形的高温瞬间熔毁。
此起彼伏的惊呼声浪瞬间淹没了整个演武场。
舞岩脸上的得意早已凝固,瞬间褪尽血色,变得一片惨白。
他死死盯着那些被拖出的铜人残骸上那触目惊心的熔毁痕迹,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眶来,失声尖叫:
“不可能!作弊!他一定是作弊了!!”
他状若癫狂,不顾一切地冲向巷口,想要亲自验证。
然而,当他看清巷内景象时,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般僵在原地。
整个铜人巷信道,已是一片狼借。
十八具铜人,没有一具是完整的。
这绝非人力所能为……至少绝非一个入门三月的新弟子所能为!
舞岩的世界观在这一刻轰然崩塌,脸上只剩下彻底的茫然和无法理解的震骇。
厉飞雨倒吸一口冷气,抱着长刀的手下意识地紧了紧,看向苏尘的目光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异与凝重,先前那点不忿早已烟消云散,只剩下对强者的本能敬畏。
张袖儿清冷的眸子此刻亮得惊人。
“好!好!好!!!”
高台之上,一连三个响亮的“好”字如同惊雷炸响!顾副堂主猛地站起身,脸上因为激动而泛起了不正常的潮红。
先前所有的失望、愤怒、尴尬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言喻的狂喜和振奋!
他看着苏尘,眼神炽热得如同发现了稀世珍宝!
“剑意凝练,锋芒内蕴!炽烈如阳,破坚摧刚!
好一个苏尘!好一手绝世剑法!”
顾副堂主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他猛地一挥手,声若洪钟,响彻全场:
“此等天赋!此等实力!当为我七玄门真传弟子,即刻擢升!”
马副门主在旁听到这话,面皮也是一阵抖动。
不过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苏尘的实力,确实当得起真传二字。
而且眼下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他根本不可能阻拦什么。
……
真传弟子!
而也是随着这四个字传开。
如同投入油锅的水滴,再次引爆了全场。
要知道,真传弟子的供奉可是内核弟子的三倍。
而且还可自由阅览七绝堂所有功法典籍。
这是无数内门弟子梦寐以求却遥不可及的殊荣!
一道道目光瞬间聚焦在苏尘身上,充满了极致的羡慕、震撼,甚至……崇拜。
此刻,再无人觉得他手中的酒葫芦碍眼,那慵懒的姿态仿佛也成了绝世天才特有的不羁风骨。
“苏师兄威武!”
“苏师兄好帅!”
“哈哈,我就说苏师兄是深藏不露!”
赞誉之声瞬间逆转了之前所有的嘲讽。
舞岩的身影在角落里显得无比渺小和可笑,彻底沦为了背景板上的小丑。
苏尘对周围山呼海啸般的赞誉和顾副堂主的擢升之语只是淡然一笑,仿佛这一切都理所当然。
他目光越过激动的人群,精准地落在那高悬的木架上,那坛在阳光下流淌着诱人琥珀光泽的玉坛。
他上前一步,朝着高台拱了拱手,声音清朗,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渴望:
“顾堂主,弟子侥幸破了纪录。那坛金髓酒……可是弟子的了?”
顾副堂主闻言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更为洪亮畅快的大笑:
“哈哈哈!当然。破双项纪录,金髓酒当属你!来人,取酒来!!”
他此刻看苏尘,真是怎么看怎么顺眼。
连那嗜酒,都成了名士风流!
震耳欲聋的欢呼与惊叹,如同汹涌的潮水,将演武场中央那拎着酒葫芦、神态从容的身影高高托起。
每一个“苏师兄威武”、“苏师兄好帅”的呐喊,却都象是一记记无形的耳光,狠狠抽在角落阴影里舞岩的脸上。
舞岩甚至能清淅感觉到,一些先前还对他阿腴奉承的同门,此刻正用怜悯甚至幸灾乐祸的眼神偷偷瞟着他。
他成了这场盛大典礼里最大的小丑。
苏尘那淡然接受赞誉的姿态,在他眼中充满了刻骨的轻篾。
“是我的!那荣光本该是我的!都是你,苏尘!是你夺走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当执事宣布成绩,顾副堂主宣布擢升真传的声音落下时。
舞岩最后一丝理智也濒临崩溃。
他几乎是失魂落魄地被人群裹挟着,浑浑噩噩地离开了喧嚣的中心,走向分配给他的内核弟子居所。
崭新的小院,独立的空间,这本是值得喜悦的待遇。
然而,当他看到桌面上那本墨迹未干的《七玄门内门弟子戒律条例》,尤其是翻开第一页,那醒目的第一条——“严禁弟子私下斗殴,违者严惩不贷”时,
压抑了一路的怒火和屈辱终于彻底爆发!
“该死的规矩!该死的苏尘!”
舞岩猛地抓起那本薄薄的册子,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撕扯起来。
坚韧的纸张在他手中发出刺耳的“嗤啦”声,瞬间化作漫天飞舞的白色碎片。
他死死盯着地上的纸屑,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心底滋生蔓延:
“为什么……为什么当时没劝姐夫直接动手呢。要是早点下手……早点把这个碍眼的家伙除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