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静！”
顾副堂主冷冽的声音如同冰珠砸落玉盘，瞬间压下了场中所有嘈杂
全场目光顿时聚焦于高台。
“新晋弟子月度小比，正式开始！”
顾副堂主言简意赅，毫无废话，
“此次考核，闯‘铜人巷’！”
此言一出，场下新弟子们精神都是一振，显然对此早有耳闻。
“规则如下：入巷者，需在一炷香时限内，尽可能击倒巷中机关傀儡。最终排名，以击倒傀儡数量为准。若击倒数量相同，则以自身所受伤势轻重论高下，伤势越轻，名次越前！”
顾副堂主目光扫过下方13名新弟子，继续宣布奖励，声音依旧没有起伏，却足以点燃年轻人心中的火焰：
“本次小比，前三甲皆有赏赐！第三名，赏‘益气散’三包，固本培元；第二名，赏‘淬骨膏’一盒，强筋健骨；第一名……”
他顿了顿，目光似乎有意无意地在舞岩身上停留了半瞬，舞岩的背脊挺得更直了。
“……赏‘养气丸’一枚！助长内息，精进功力！”
场下响起一片压抑的吸气声和羡慕的低呼。
养气丸！这可是对内息修炼大有裨益的珍贵丹药！
对新弟子而言，诱惑力巨大。
然而，顾副堂主的话还没完，他抬手指了指演武场一侧高悬于木架之上、在阳光下闪铄着诱人琥珀光泽的一个小巧玉坛：
“此外，若能打破本堂新晋弟子铜人巷最快通关、最少受伤两项纪录者……额外赏赐‘金髓酒’一坛！”
“金髓酒？！”
这下连一些老弟子都忍不住惊呼出声。
“竟是金髓酒？听闻是以珍贵丹药‘金髓丸’为主药，辅以多种灵草秘法酿制，不仅醇香烈性远超凡酒，更能洗炼筋骨，滋养气血，对习武之人乃是大补之物！
门中存量极少，想不到这次竟舍得拿出来当彩头！”
“破纪录才给？
难！太难了！那两项纪录保持多年，别说新弟子了，老人都难达到，想破谈何容易？”
“而且这不是门主的私藏么，怎么舍得拿出来。”
“也许是这些年，野狼帮给的压力确实太大了吧…所以花费大力气，门中想要培植新人了？”
议论声嗡嗡作响。
就在这喧闹之中，一直神色淡然的苏尘，眼睛骤然亮了！
他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牢牢锁定在那坛被阳光镀上一层金边的玉坛之上。
浓郁的酒香似乎隔着老远就钻入了他的鼻腔，勾动着他的酒虫。
但这并非关键。
“金髓丸入酒所酿……”
苏尘心中念头飞转，识海中酒剑图录仿佛也感应到了什么，微微波动。
“名酒‘醉山泉’不过凡品，饮百次尚能得十缕灵光……这蕴含灵药精华的金髓酒……”
一股难以抑制的渴望瞬间涌上心头，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这坛酒，对他而言，价值远超那枚养气丸！
苏尘想着，双眼微微放光。
殊不知此刻。
他的灼灼目光，也落入了一双清澈的眼眸中。
演武场边缘，七绝堂的队列里，一位身着素雅劲装、气质清冷的少女，正静静观察着场中。
她的目光掠过意气风发的舞岩，掠过脸色铁黑的李教习，最终落在了那个被众人或嘲讽或惋惜、此刻却只为那一坛酒而眼神发亮的苏尘身上。
少女秀眉微不可察地一挑，清冷的眸子里，悄然掠过一丝极淡的涟漪。
这苏尘……似乎与传闻中那个自暴自弃的酒徒，有些不同。
好奇的藤蔓悄然滋生。
她莲步轻移，索性穿过人群，径直来到苏尘身旁不远处。
清冽的声音如同山涧清泉，打破了苏尘对美酒的遐思：
“你便是苏尘？”
苏尘闻声侧目，只见一位容姿清丽的陌生少女正注视着自己。
他眼中那灼热的酒意稍敛，恢复了惯常的几分闲适慵懒，微微颔首：“正是。不知师姐是？”
“张袖儿。”
少女报上名字，目光坦然，“我舅舅是李长老。常听门中议论你……说你嗜酒如命，荒废武艺。”
她顿了顿，清澈的眸子直视着苏尘，带着一丝探究，“方才你看着那坛金髓酒的眼神，很不一样。你真的荒废了么？此番小比，你究竟所求为何？”
苏尘闻言，嘴角那抹闲适的笑意倏然绽放，倒也不藏着，坦然道：
“张师姐慧眼。养气丸虽好，于我而言，不过是锦上添花之物。唯有那破纪录的彩头——金髓酒，方是我苏尘今日所求。
乘兴而来，自当尽兴而归，破个记录，取坛好酒，方才不负这大好时光！”
他声音清亮，带着一股子斩钉截铁的笃定和意气风发的豪情，仿佛破纪录夺美酒已是囊中之物。
这番毫不掩饰、直抒胸臆的话语，清淅地传入了周围不少人的耳中。
“哗——！”
短暂的寂静后，场下顿时爆发出更大的哄笑与哗然。
“哈哈哈！听见没？他要破纪录？就他？”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那纪录是那么好破的？多少师兄都折戟沉沙！”
“温柔乡是英雄冢，酒坛子更是埋骨地！痴人说梦！”
嘲讽、奚落、难以置信的议论声浪般涌来。
高台之上，顾副堂主的面色瞬间变得更加冷硬，嘴角甚至微微抽动了一下，显露出极度的不悦与尴尬。
他身边的李教习更是别过头去，仿佛多看一眼都觉得污了眼睛。
唯有站在顾副堂主侧后方的岳护法，看着场中那个身姿挺拔、脸上洋溢着纯粹自信与渴望的少年身影，眼神微微恍惚了一瞬。
这神情，这语气，竟与三个月前试骨崖上，那个说出“自然是第一”影，隐隐重叠……
那时的他，也被人嗤笑，结果呢？
岳护法心中微动，一丝难以言喻的预感悄然升起。
但不等再想。
“肃静！”
顾副堂主蕴含内力的冷喝如同惊雷炸响，瞬间压下了所有嘈杂。
演武场重归寂静，只有山风呼啸而过。
“休得喧哗！考核继续！按序入巷！”
他目光扫过名单，声音不带丝毫感情：
“下一个，赵明义！”
铜人巷的考验，正式拉开序幕。
巷口幽深，光线昏暗，只听得里面传来沉闷的机关转动声和沉重的脚步声。
一个个新弟子满怀忐忑地踏入其中，不多时，便传来“砰砰砰”的撞击声、痛呼声，以及机关傀儡冰冷的“咔哒”复位声。
结果不出所料，前几位弟子要么是狼狈不堪、鼻青脸肿地被“送”出巷口，要么是时间耗尽，灰头土脸地自己退出来。
成绩最好的一个，也仅仅是在香燃尽前堪堪击倒了四个傀儡，身上还挂了彩。
铜人巷的难度，可见一斑。
场下的紧张气氛越来越浓。
终于，轮到了舞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