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谱上的招式并不繁复,
走的是大开大合、堂皇正大的路子,讲究以力破巧,以势压人。
苏尘摒息凝神,回忆图谱要义,缓缓摆开起手式——正阳初升。
体内那缕微弱的内息被调动起来,艰难地灌注于手臂经脉。
铁剑在他手中,第一次不再仅仅是一件凡铁死物,而是与那丝内息产生了微弱的共鸣。
动作起初还有些生涩、滞重,剑势运转远达不到图谱描绘的圆融流畅。
然而,随着一招一式不断重复演练,那柄铁剑仿佛与他手臂渐渐连为一体。
汗水沿着额角滑落,苏尘的眼神却越发明亮专注。
每一次挥剑,都牵引着那丝内息在手臂经络间冲刷,带来阵阵微弱的灼热与酸胀感。
当一招“烈阳当空”被他反复锤炼数十遍后,识海中的酒剑图录骤然产生了异变
那柄原本只是古朴图案的长剑,倏然间光华大放,
剑身之上仿佛有赤金色的流光涌动,一股沛然的剑意透图而出,直贯苏尘心神!
与此同时,一行清淅无比的字迹,在画卷之上如熔金般流淌显现。
……
【恭喜你通过本次舞剑,窥得一丝《正阳剑法》错漏之处。阳剑法》可提升为《 》!】
……
苏尘动作猛地一顿,铁剑斜指地面,胸中激荡翻涌,几乎要长啸出声。
酒剑图录终于对“剑”有了回应!
这屠戮不仅能加点熟练度,竟还能推演进阶功法?!
他低头看着手中剑,又抬头望向天际流云,仿佛已看到自己驾驭着更加精纯炽烈的剑光,纵横天地,斩妖除魔的恢弘景象。
“乘剑御风来,除魔天地间……这才是我所求之道!”
“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苏尘放声大笑。
跟着抬手,剑光再起!
……
光阴荏苒,三月之期,弹指而过。
幽静的小院内,酒香似乎已浸透了每一块青石板。
苏尘的身影在院中腾挪闪转,手中那柄古朴铁剑早已不复当初的沉重滞涩。
剑光流转间,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炽热锐意,仿佛能引动周遭空气微微扭曲。
这便是苏尘这三月苦修,将那本被顾副堂主随手掷出的《正阳剑法》,借助酒剑图录之力,生生推演、淬炼而出的崭新剑道。
招式看似脱胎于正阳剑法的堂皇大气,实则更为凝练迅疾,剑锋所及,隐有灼热内劲暗藏,威力绝非昔日可比。
《正阳劲》更是被他提升到了第三层。
此刻苏尘体内内息虽仍不算雄浑,但精纯凝练,运转如意,配合这手 与圆满级的基础步法,其真实战力,已稳稳踏入江湖二流高手之列。
只是这一切,皆被院墙与酒香所隔。
在外人眼中,这僻静小院,不过是新晋内核弟子苏尘醉生梦死的温柔乡。
“苏师弟!苏师弟可在?”
院门外传来张均略显急促的呼唤,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心。
苏尘收剑而立,气息平复如常,仿佛刚才那凌厉的剑影只是错觉。
他随手拿起石桌上半满的酒葫芦,浅啜一口,应道:
“张师兄,门未闩。”
张均推门而入,目光习惯性地扫过地上几个空酒坛,又落在苏尘手中的葫芦上,眉头习惯性地拧紧:
“今日是新晋弟子月度小比之期!你……你可准备好了?”
他声音压低,“那舞岩这三月可是发了狠在练,据说已将《正阳劲》练至第一层巅峰,就等着今日一雪前耻!你这般……”
后面“整日饮酒”的话他没说出口,但那眼神里的不赞同已表露无遗。
苏尘晃了晃酒葫芦,听着里面酒液轻荡的声响,嘴角噙着那抹惯有的闲适笑意:
“师兄放心,水到渠成。这酒,误不了事。”
张均重重叹了口气,只当他又在敷衍:“罢了罢了,快随我去演武场吧,时辰快到了!”
这话说完,就领着他,朝着演武场走去。
……
七玄门演武场,人头攒动。
新晋的八名内门弟子,以及不少闻讯而来的老弟子、教习甚至部分堂口执事,都已齐聚于此。
空气里弥漫着兴奋、紧张与跃跃欲试的气息。
当苏尘跟在张均身后,踩着点踏入演武场时,瞬间便成了全场的焦点。
“看,苏尘来了!”
“嚯,这酒气…隔着老远都闻到了,他还真敢来?”
“啧啧,看来这三个月是真在酒坛子里泡着了,顾副堂主和李教习怕是要气疯。”
“内核弟子的位置啊,我看悬喽……”
“舞岩师兄这次稳了!瞧他那精气神,跟三个月前判若两人!”
窃窃私语如同细密的潮水,毫不掩饰地涌向苏尘。
目光中有好奇,有惋惜,更多的则是看笑话般的戏谑与幸灾乐祸。
舞岩站在人群前方,一身崭新劲装,腰悬佩剑,身姿挺拔,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志得意满。
他斜睨着姗姗来迟的苏尘,尤其是嗅到那熟悉的酒气时,嘴角几乎咧到了耳根,眼神中充满了报复的快意和即将得逞的兴奋。
他身边的几个跟班,更是毫不客气地发出嗤笑声。
高台之上,顾副堂主负手而立,面容依旧冷峻如铁。
他的目光在苏尘身上只停留了不到一息,便如同掠过一片空气般毫无波澜地移开,仿佛多看一秒都是浪费。
李教习就站在顾副堂主侧后方,脸色更是黑如锅底。
他看着苏尘那副仿佛宿醉未醒的模样,看着他腰间那从不离身的酒葫芦,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最终化作一声重重的冷哼。
觉得这朽木是彻底没救了。
甚至已经在心中盘算,一会儿该怎么把这家伙逐出七玄门了
苏尘对这一切恍若未闻。
他在张均担忧的目光中,随意地走到属于自己的位置站定,甚至还抬手又抿了一口葫芦里的酒。
那姿态,悠闲得仿佛不是来参加关乎前途的考核,而是来赴一场赏心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