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恨得口腔里都是血,若不是还保存着仅有的理智,她现在就想将尤氏给撕碎
这个贱人,怎么敢咬她耳朵的?
众目睽睽之下,那些目光犹如刀子,狠狠地扎在她身上,让她丢尽了脸面。
周书凝一想起那个画面,她就肝胆俱裂几乎将一口银牙都给咬碎了。
她的手指紧紧地抓着锦被,将自己裹在被褥里许久。
裴淮之安静地坐在床边,无声地沉默着。
周书凝哭了半晌,终是恢复了冷静。
她掀开被褥,双眼含泪无助地看着裴淮之。
“表哥经此一事,我在京都的名声,彻底是毁了。”
“他们会怎么看我?”
“还有,那些山匪的事情,你得帮我洗脱嫌疑。我是无辜的,尤氏定然是被人收买,故意污蔑我的”
裴淮之掏出帕子,动作温柔地给她擦拭眼泪。
“好,我会帮你的。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周书凝扑入他的怀抱。
裴淮之拥抱着她,低声哄慰。
声音依旧平淡无波,可他的体温却是热的,多多少少抚慰了周书凝那颗无助慌乱的心。
周书凝靠在他怀里,又哭了一场。
可抱着她的人,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关心的话语他再也不会说起曾经,再也不会眸光潋滟地冲她笑,温柔地喊着她凝儿。
周书凝越想,越觉得难受。
但她却不后悔。
她比谁都清楚,表哥的心早已游离,他喜欢上了容卿却不自知,若是让他保持自我意识,他定然会无条件地偏袒容卿。
那她才是失了先机。
如今,虽然得到的,不过是一副听话的躯壳,也总好过她要眼睁睁地看着,表哥为了容卿卑躬屈膝,将她弃如敝履。
周书凝眼底掠过几分坚毅。
她还没输。
这次虽然败了,但她还有机会的!
容卿不好对付,下一次她要更加谨慎!
她要越挫越勇,她不能轻易放弃她走到今天这一步,是那么的不容易。她一定要坐上国公夫人的位置,一定要将容卿给击倒。
周书凝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
裴二爷在外面跪了很久,他以为裴淮之起码会见他一面,却不想他连慕云院的那道门槛都迈不进去。
几个狗仗人势的奴仆,对他没有任何恭敬客气,极尽羞辱谩骂。
“二爷别等了,国公爷不会见你了。赶紧走吧别让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为难。”
“你和他那么客气干什么?呸他就是一个窝囊废。在国公府碌碌无为这么多年,一直在吸我们国公爷的血。凭他也配称为国公爷的长辈?”
“哈哈,谁说不是赶紧滚吧,别继续待在这里,碍我们国公爷与凝夫人的眼”
“别说是狗了,他连狗都比不上。混吃等死,靠着家族庇护,还没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厉害呢。我们起码是靠自己,自力更生他呢,从头到脚是一个靠着吸别人血存活的废物。”
“赶紧走,否则,我们要拿棍子打了”
那些奴才的话语,越来越难听。
裴二爷整个人如坠冰窟,他只觉倍感屈辱,前所未有的绝望。
他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
不知不觉,走到了容卿如今居住的闻莺阁。
他实在太狼狈,容卿于心不忍,到底还是心软见了他。
她让人准备了茶点,客气地邀请他落座。
裴二爷忍不住潸然泪下:“到头来,整个府邸,唯有你还拿我当作一个长辈”
“谁知他如今,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他六亲不认,冷血无情。为了周书凝,他连是非观念,七情六欲都割断了要是母亲还在世,他怎么敢”
他恨得牙痒痒。
攥着拳头,狠狠地捶在了茶几上。
茶几上的茶盏,被他砸得哐当响。
容卿叹息一声,柔声宽慰。
“或许,国公爷是真的魔怔了吧。”
裴淮之中了蛊,同心蛊一旦种下,就无法轻易解除。
这些日子,她一直都托太子,帮她寻找解除之法,可惜这不是一个短时间就能办到的事。
她也很心急。
裴淮之罪不至死,她私心里还是希望,以后的日子,他能好好过,能有一个崭新的未来。
而不是被周书凝这样的祸害,拖累得坠入深渊。
可她能力有限,想要帮,都不知道怎么帮。
容卿无法与裴二爷说实话,只能模拟两可的安抚。
“他可能是太爱周书凝了,爱到,可以豁出一切,抛弃一切。”
裴二爷闭了闭眼,满脸都是悲怆。
“如今,我也是走投无路了。尤氏断了腿,奄奄一息雯儿又音讯全无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他说着,捂着脸庞又哭了起来。
容卿无奈道:“二叔,其实我已经去求太子了,太子也派人去西山寻找四姑娘了,可是,西山那么大,山林层叠的,无异于大海捞针。”
那地方凶险无比,一般人根本不会轻易涉足。
山林茂密,遮天蔽日,一旦踏入进去,很快就会失去方向。
这些年,有些人去探险,去了多少人,就有多少人葬送在那里。
裴二爷知道,西山那地方有多危险。
他满脸都是懊恼。
“我之前就与尤氏说过,让她不要与周书凝掺和,可她根本就不听。如今好了女儿被害了,生死难料。她也病倒在床榻,只剩一口气,这都是报应,报应”
他嘲弄地笑了起来。
笑到最后,满脸都是泪痕。
“国公府——裴家,算是彻底完了!”
“周书凝就是祸害我们这一家的灾星!”
他不继续为难容卿。
容卿肯见他,肯和他说这些话,已然是极为仁慈的了。
裴二爷站起身,“我也知道,你的能力有限抱歉,打扰你了。”
他缓缓的转身离去,不过刹那间,整个人像是苍老了十几岁。
他的周身,都透着一股绝望凄凉。
玉婷望着裴二爷离去的身影,不免起了一些恻隐之心:“要是二老爷与二夫人,向三房他们学一学,说不定,就不会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
“也不知道那伙土匪,他们会怎样对四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