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上,一群船员看着恐怖的梁挺掉下去,禁若寒蝉,不敢发声。
甲板下,手术室内,姜火旺查看了一下婴儿的情况,这女婴看上去很虚弱,应该是华夏血统,虽然一直处于沉睡状态,但她还有呼吸。
姜火旺又在室内四处察看,手术台旁,还有两个一模一样的柱形容器,容器中充满了淡黄色有些浑浊的不明液体。
这是什么玩意?福尔马林?
姜火旺皱着眉头,这里除了一些西方医学的现代手术工具,他能看懂的,就剩下手术架上摆放的医书了。
大约过去十多分钟,绳梯的绞盘开始旋转,哈维尔总算拎着那根精致手杖下来,他先是皱着眉,厌恶地看了看所谓的水鬼。
见手术台没有遭到破坏,而姜火旺和梁挺,一个在书架前面看书,另一个蹲在角落里拿着帘布擦脸。
两人似乎都没有什么过激反应,哈维尔年迈的脸上露出令人捉摸不透的表情。
“姜先生……”他面向姜火旺开口。
“你先慢着。”姜火旺扬了扬手上的医书,那是——《肘后备急方》,严格来说这是很多偏门药方的合订本,古代炼丹师葛洪的着作。
这个作者葛洪顶顶大名,姜火旺前世就听说过,不过他的书还是第一次看。
姜火旺刚刚翻了翻,发现里面有许多被重点标记起来的文本,比如有一段记载了古代棺木朽木的种种妙用,熬制后服下能治疔腹痛等等。
还有象是墓穴周围的植物,一些棺椁中的防腐剂等等,全都跟“古代墓葬”有关联。
这让姜火旺想起,昨天那个墨门的张枢说过,几个月前有外国人雇佣盗墓贼帮他查找“崖墓”的事。
“听说这一带曾有外国人重金查找崖墓,”姜火旺合上书,眼睛微眯,“那个对古墓感兴趣的外国人,该不会就是你吧?”
“确有此事。”哈维尔坦然承认,双手微举示意无害。
姜火旺讥讽道:“嚯,那你装得挺象模象样啊,一边嘴上说着尊重他人的文化,一边大肆破坏他人的文化。”
“一边说尊重他人生命,一边把手伸到人体研究的领域上——这就是你说的单纯是为了学术?”
这番话似乎正中下怀,哈维尔脸色阴沉下来,轻轻咳嗽了一声:
“尊重应该是相互的,对待愚昧落后的文明,有时候也免不了卸下道德的束缚去完成自己的伟业。”
“算了,我懒得跟你这种全是鬼心眼的东西废话。事情交代清楚,给我个不杀你的理由。”
“别误会,我对盗墓什么的不是很感兴趣,对你外国人的身份也没有偏见。”
姜火旺伸手指了指手术台上的女婴,语气冷冷道:
“不过你连这种事都做得出,就别想蒙混过关了。这是谁家孩子?上哪儿偷来的?”
哈维尔笑着摇了摇头,用手仗点了点姜火旺,用颇具磁性的声线道:
“这可是个非常有趣的故事——包括我如何从一个学者成了一名盗墓贼。然而你如此咄咄逼人,我只好长话短说,真是遗撼。”
“几个月前,我在鱼凫城北方找到了一座古墓,根据我后来的研究,明朝末年四川爆发大规模迁徙潮,古墓就是来自那个时代南方的某个贵族。”
“那座古墓此前还从未被盗墓贼光顾过……不管你信不信,这孩子就是我从那座古墓中带回来的。”
“啥?!”
不得不说,哈维尔讲故事还是很声情并茂的,就连原本懒得搭理他的梁挺,刚刚也凑过来听,结果就听到女婴这重磅的身世来历。
“卧槽,真的假的?”
姜火旺也是赶忙回头看了看手术台上的女婴,左看右看,没发现这孩子身上有什么特殊的地方,瘦了点,但就跟普通老百姓的孩子差不多啊。
明代古墓里的婴儿?这不可能吧!
“当然,真实情况比我刚刚讲的要复杂一些。”哈维尔似乎很喜欢两人的反应,接着解释道:
“严格来说,她就是你们所知的棺材子。”
“我撬开了主墓室内的棺椁,发现她在一具死去三百年的古尸肚子里,我无法用语言形容初见她时的震撼……她的母亲,也就是那具古尸身上贴满了各种神奇的符录,浸泡在石棺的防腐液中。”
“经过数百年的时间,古尸早已干瘪,最后化为粉末,然而她腹中的胎儿却奇迹般的存活,我费劲心思才将她们母女带出来,重见天日。”
哈维尔指了指姜火旺身后那两管淡黄色的液体,一脸兴奋道:
“还好你们没破坏掉这两罐防腐液,古尸已经和防腐液化为一体。我原本计划年后将这些宝贵的液体送往国外去研究,或许能用化学分析的方法解开这孩子还活着的谜题。”
梁挺思路清奇,也可能是同情起了女婴的身世,于是突然问哈维尔道:“她叫什么名字?”
“名字?”哈维尔失笑。“她远没有这些防腐液重要,而且我其实并不喜欢婴儿,更怕她吵闹,所以会定期给她注射微量的镇定剂。”
“我已经用各种方法实验过,这婴儿非常普通,神奇的还是这些防腐液,还有那具古尸身上的符录!或许以后会赠与她一个代号。”
哈维尔看着梁挺身上密密麻麻的墨色符录,遗撼道:
“可惜那时我身边就没有你这样懂得符录术的异人,否则起码能找到一些线索。”
梁挺扭头问姜火旺道:“啥是镇定剂?”
姜火旺斜捏着哈维尔,看他没有解释的意思,于是就说道:“简单说就是蒙汗药……还没听说过谁畜生到给几个月大的婴孩使用的。”
梁挺一下子瞪大眼睛,盯着哈维尔,后者还是一脸诚恳和无辜。
“姜先生。何必这么粗俗?其实现在我还是想和你们合作的。你们看到了,虽然是独自一人在研究,但已经有了成果,关乎肉身的永存。”
哈维尔轻笑着拍了拍姜火旺的肩膀,后者斜乜着他。
姜火旺这才注意到这鬼佬的手掌——布满褶皱,肤色暗沉,与那张相对饱满的面容极不相称。
“你们这里追求性命,也就灵魂和肉体双修,而我们神秘学修士虽然擅长锻炼自己的灵魂,但却缺乏相映射修养肉体的手段。这也是我来这里的原因啊。”
“姜先生,你说‘心诚则灵’,我已经拿出我的诚心了,你们二位是不是也应该礼尚往来一下?”
哈维尔微笑着说完,就看到梁挺看他的眼神变得非常奇怪。
厌恶……这个他大概能理解,但是还透露着一股兴奋是怎么回事?
“火旺,这人我看着好不爽啊!”梁挺舔了舔嘴唇,龇起一口大白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