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之所以沦落至此,就是跟一条有八百年道行的蛟龙大战了三天三夜,斩妖之后精疲力竭导致的。区区水鬼,躺地上那位一巴掌能拍死一片。”
有这么夸张?
东家听了心中一悚,吞吞吐吐道:“小兄弟,不是我不信你,按照规矩,总得漏两手咱们再谈价钱啊……”
嚯,这狗大户,他还真能拿动一百块银元?
砰!
姜火旺二话不说一拳打下去,给屁股下面的青石硬生生砸成两截,又拿起一块青石,当着年轻东家的面,握拳慢慢捻成碎渣。
碎石子掉了一地,年轻老板嘴巴大张,骇得冷汗直流。
神人啊。
年轻的东家名叫陈醒生,二十七岁,已经是嘉定一带排得上号的丝绸商,他父亲作为着名川商,名下有本有两座采盐场和一片八十亩的蚕园。
陈醒生前两年从他爹手里继承了丝绸商会,主要将大绸走水路运往尚海,采盐场则被迫转让给了县长大人。
这两年骚乱频繁,也是到处死人,陈醒生维系生意本就疲于应对,正值这个档口又出了水鬼的乱子:半月来,已经有三船货物在导入岷江的档口遭了水鬼,每次只有廖廖三五个人逃出来,还被吓得痴傻。
周围一带的船老大现在都不太想做这要命的活计,叫陈醒生掏钱请人荡妖除魔。
眼下看到姜火旺施展的手段,陈醒生却是喜忧参半,喜的是他前面一语成谶,还真有江湖人落魄到大过年的还要来讨生计,而且手段还不俗!看来水鬼之事有希望解决了。
忧的是这少年报价偏高,况且他之前还委托人约过茅山的道长来,那边已经给了信,只是没说具体什么时候到。
陈醒生是怕这少年和那个怪物把水鬼给除了,到时候茅山的道长要白跑一趟,万一迁怒下来,自己的小命也跟这青石一样被碾成碎渣了。
事已至此,还是先请他们试试吧。
想到这里,陈醒生留下五块银元当定钱,请他们先歇息一日,在嘉定转转,明日再行除妖之事,又派人给姜火旺当一天导游,便悻悻离开了。
导游是个年纪和姜火旺差不多大的小厮,听说姜梁二人是跑江湖的高手,有些紧张。
姜火旺对这个同行的态度倒是很友善,问东问西,才知道自己流落到了什么地方。
“嘉定啊……走水路应该能到汉口,再转坐火车去山东找圣人盗。”
一个月都用来走路了,这让寿元本就所剩不多的姜火旺内心多多少少有些不安。
这些天内景里也没出现新的访客,找寻异人界能延寿的方法几乎成了唯一解。
不过有了墨枢山前几次送的人头,现下他已经兑换了杨过的八年修为,又吃下六枚菩丝曲蛇蛇胆,荡妖除魔还剩下400积分。
这积分他打算再攒一攒,万一圣人盗这条路走不通,就花1000积分召唤访客碰运气。
两天前,凭借这八年修为和三年玉箫剑法的经验包,姜火旺最耀眼的战绩,就是成功单挑了墨枢山的四个上院弟子并将他们斩杀,又持剑游走在战场,捞了不少积分。
大部分火力还是梁挺扛着——这家伙的实力果然还是被小看了,墨枢山上下除了大师兄马垣,其他的人可谓是谁碰他谁死!
梁挺这一战最后也是杀红了眼,如同疯魔,一个人差点把墨枢山的根刨了,上院长老几乎死绝。
虽然凶险,但好在他们还是活下来了。
“胡兄,这块银元给你,你先帮我们在城里订一桌好肉好菜,我和这位大哥稍后过去。”
姜火旺丢给小厮一块银元,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足足泡在水里两天,还呕吐了几回,他原本渐渐精壮起来的身子,眼瞅着又要回到皮包骨头的状态。
胡姓小厮看着赤条条的两人,忍不住劝道:“爷,要不还是先给您二位置办一套衣服吧,码头上无所谓,这大过年的,进了城怕是要闹乱子啊。”
“啧,你不说我还忘了。再给你一块,你记得给我大哥看好尺寸,小了他可穿不上。”
姜火旺使唤小厮进了城,自己则跑过去喂梁挺喝了点玉蜂浆,周围的装卸工对这两个怪人是唯恐避之不及,就是一有空闲,眼睛就时不时往他们这边瞥过来。
“火,火旺,冻死我了,身上好多血,我们这是下阴曹地府了吗?”
折腾了一阵子,体格结实的梁挺终于悠悠转醒,又见到身下一大摊血,本来被泡浮肿的脸又吓白了几分。
“没呢,估计阎王爷看我们脏兮兮的也懒得收。饿了吧,一会儿我带你吃大餐啊。”
“呜呜……火旺!我真以为自己要死了,这两天我被水呛的死去活来啊。”
姜火旺用劲将他搀扶了起来,一边吐槽道:“谁让你不会游泳呢?身子还重得要命,可给我抬了个费劲……不说这个了,咱先进城去。”
梁挺搞清现状后头却摇成拨浪鼓,胖大的身体差点钻姜火旺怀里,一脸惊恐地望着那些偷窥他的眼神,哆哆嗦嗦道:
“不行啊,火旺,我现在没衣服穿,他们都看我呢!”
姜火旺无奈地挠挠头,他也是前面被小厮提醒才想到,梁挺这家伙别的都好说,就是最害怕外人看到他光溜溜的身子。
这是心病,或许是从小被各种嫌弃的眼神盯怕了,他格外在乎别人的眼光。
现下在码头这种人来人往的场合,他能害怕到浑身发抖,动弹不得。
“梁兄啊,我已经差人去给咱买衣服了,你先忍一下。放心,被这些人看两眼又不会掉块儿肉……”
好说歹说,梁挺还是放不开,蜷缩在一个木箱子后边战战兢兢,最后等小厮买衣服回来穿上,他这才表情自然了些,跟着姜火旺飞速逃离了码头。
姜火旺和梁挺跟着小厮进了城,腊月里的嘉定城中弥漫着些许年味,古街街巷,石瓦青砖的道路两侧,售卖门神画、喜钱和香烛的摊贩沿街摆开,生意惨淡。
红纸裁成的“喜门钱”在寒风中簌簌飘动,家家户户忙着将门前尘埃扫净,粘贴五张红纸装点门面。
城内有些安静,除了深巷中传来零星的爆竹声音,全然没有以往姜火旺印象里城市的热闹。
他一问这才知道,原来嘉定城有规定,不让燃放烟花爆竹,诸如此类的规矩还很多,因为这两年上面强力推行“废除旧历,普用国历”的政策,很多传统的活动不让办了。
加之最近时局动荡,总是打仗死人,有不少老百姓还在守丧,气氛自然有些闷。
不过好在饭馆还正常开张,小厮带着姜梁二人到了一处名叫“佛鼎酒楼”的豪华饭馆。
里面来来往往人倒不少,姜火旺刚一跨过酒楼高高的门坎,上下两层楼的食客们,一下子便将目光投到了他们身上。
原因无他,就在刚刚,陈老板请了两位高人要除掉水鬼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而这酒楼里坐着的,恰恰有不少人想拿这笔钱。
“小二,好酒好肉给这两位爷端上来!”
胡姓小厮盯着姜梁二人的反应看了看,旋即在柜台大喊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