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
房间内死一般的寂静,父子两人谁也没有说话。
江高远沉默的望着房梁,眸子灰败,似在回忆
江明回来后将黄药师说的连同买药的事情都告诉了江高远。
江高远听完后竟然没有多说江明胡乱给他花钱,听完后,反而更加沉默了。
良久,
江高远才慢慢开口,好似有千钧重:“儿啊要不然咱们不练武了。”
“行不”
江明诧异的望向江高远,没有想到在此之前如此想要翻身的一个人竟然会说出这番话,还以恳求般的语气。
“爹,这里面是有什么事情吗?”江明疑问道。
江高远神色复杂,嘴唇好几次蠕动,但是最终都没有说出来。
江明看着江高远这个样子,恐怕是问不出什么东西了。
叹了一声道:“爹,你别想太多。”
“事情都会解决的,练武我肯定不会放弃。”
“这是我们唯一翻身的希望。”
说完,江明起身,看了一眼江高远后重新关上房门。
病床上,
江高远双目有着泪水不断顺着眼角流下,双手不断的捶打着自己双腿,满脸悲戚,嘴里喃喃:“造孽啊造孽啊”
回到自己房间后,江明沉思起来。
放弃练武这是必定不可能的,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有着词条,只要持之以恒必定能够登临顶峰。
只是江高远这个样子,恐怕其中还有着不少的隐秘,江高远怎么会得罪武者?
难不成真的就是运气差得不行,走夜路被牵连了?
又想到江家往上也是内城的人,难不成是有仇家?
但自从原身爷爷那辈就已经在这外城了,时间跨度也太长了,一个外城的泥腿子有什么值得被惦记的?
脑子里面疑惑越想越多,江明即刻停下思考。
说来说去还是实力不够,要是实力够了,直接一拳破之,如此看来练武之事越发不能放弃了。
收拾一番,将复杂的心绪暂且压下,江明再度出门,赶在内城宵禁之前,于街市上购置了一些必需之物。
一个半人高肚大口阔的粗陶大瓦罐,以及十斤度数足够的烈性白酒。
药方中提到萃取蛇蛋这等蕴含精元之物的药效,除了配伍药材,更需要酒作为媒介,以引导融合、封存药力。
江明小心地将沉重的瓦罐放置在屋内唯一还算稳固的木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没有立刻动手,而是就着窗外透进来的最后天光,再次将黄药师留下的那张药酒方子仔细看了一遍,确认每一个步骤,牢牢记在心底,这才开始行动。
江明先是将买来的白酒悉数倒入瓦罐,浓烈呛人的酒气瞬间在狭小的屋内弥漫开来。
接着,他取出那些早已准备好的药材。
活血通络的丹参、补气益血的当归、强壮筋骨的兽骨按照方子上的顺序一味味投入酒中。
干枯的药材沉入清澈的酒液,渐渐浸润。
最后,他取出了那枚最为关键的蛇蛋。
蛋壳温润,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玉石般的光泽,内里仿佛蕴藏着一团蓬勃的生命能量。
江明深吸一口气,拿起一根干净的银针,小心的挑出一个小口子,然后将里面粘稠呈现淡金色,散发着奇异腥甜气息的蛋液,缓缓倒入酒罐之中。
蛋液落入白酒,并未立刻溶解,而是如同活物般,先是凝聚成一团,随后才在酒液中丝丝缕缕地化开,将那罐原本无色的酒液,渐渐染上了一种深邃的琥珀金色,表面甚至隐隐有极细微的气泡生成破灭,仿佛在进行着某种玄妙的变化。
江明用一根准备好削刮干净的干净木棍,伸入罐中,沿着一个方向缓缓均匀地搅动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确保蛋液与酒液药材充分混合。
做完这一切,他拿起内侧垫了油纸的厚重木盖,严丝合缝地盖在瓦罐口上,又在盖子的缝隙处糊上一层湿泥,确保密封,不让一丝酒气外泄。
做完这一切,江明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又将这罐药酒,小心地搬到床底下最阴凉干燥的角落放好。
接下来,便是等待。
方子上写着,需密封浸泡至少七七四十九日,让药力与蛇蛋精华彼此交融,方能达到最佳效果。
时间如流水,便是四十个日夜。
江明这个期间除了站桩练武还多了一项就是阅读购买的百草辨识。
江明的气力也在缓步提升之中,只是越到后面桩功熟练度进步越是缓慢。
看着眼底的词条:
“倒是没有白费,自己的百草辨识总算是入门了。”江明心中评估。
“后面可以尝试一番自己去查找一些草药换钱。”
这一日,
振峰武馆外院的气氛明显不同于往日。
院落中央,那几尊标志着气力门坎的石锁静静地矗立着,尤其是那尊二百斤的石锁,黑沉沉的颜色仿佛能吸走所有的人的目光,也压在不少弟子的心头。
馆主杨峰负手立于檐下,面容肃穆。
负责记录的帐房先生周福手持名册,声音不高不低地念着名字,被叫到的弟子便依次上前,进行着决定能否学习开山拳的关键测试。
空气里弥漫着紧张与期待。
大多数弟子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家出身,或是城里挣扎求生的贫寒子弟,这身气力是他们仅有能够抓住改变命运的唯一稻草。
他们一一上前,运气,发力,面红耳赤,青筋暴起。
有人成功,在石锁离地的瞬间,脸上爆发出难以抑制的狂喜,仿佛已经看到了通往更高境界的大门在眼前打开。
有人失败,用尽了吃奶的力气,石锁歪歪扭扭险些砸到自己,最终颓然松手,脸色灰败地退到一旁,眼神空洞,仿佛被抽走了魂。
周围响起几声压抑的叹息,更多的是麻木的沉默。
这等场景,每月都在上演,成功者是少数,失败者才是常态。
“陈小刀。”管事念到这个名字。
人群中一阵细微的骚动。
穿着绸缎练功服的陈小刀嘴角噙着一丝自信的笑意,越众而出。
他甚至还刻意整理了一下袖口,这才走到那二百斤石锁前。
陈小刀没有象其他人那样蕴酿许久,只是随意地沉腰,双手抓住石锁的握柄,腰腹骤然发力吐气开声:“起!”
那沉重的石锁应声而起,被他稳稳提至腰间,手臂甚至没有明显的颤斗。
他维持了这个姿势两三息,才咚地一声将石锁放下,气息平稳,显得游刃有馀。
放下石锁,陈小刀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倨傲,如同得胜的将军巡视战场,目光有意无意看向江明那边,挑衅般地扬了扬下巴,嘴角勾起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