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在参天冷杉林间呼啸,捲起地面的冰晶,颳起一阵阵刺骨的白雾。安森、苏珊、露西与海狸夫妇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及膝的积雪里,冰冷的空气钻进喉咙,刺得肺部生疼。
“快!我听见他们的叫声了!就在附近!”海狸先生声音发紧,不停回头张望,小小的眼睛里写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苏珊紧紧攥著弓箭,另一只手护在露西身前;露西则牢牢抓著海狸太太的爪子,拼尽全力跟上队伍的脚步。
突然,一声悠长的狼嚎猛地从身后响起,撕裂了风雪的呼啸。几乎是同一瞬间,另一声更低沉、更具威胁的咆哮从侧翼传来——他们被包围了。
“哦,阿斯兰在上!”海狸太太大惊失色,慌忙捂住了嘴。
下一秒,两道雪白的巨大身影猛地从苍白的树林后跃出,拦在了他们面前。为首的巨狼体型壮硕,正是白女巫麾下最凶狠的猎手——毛格利。它琥珀色的瞳孔里闪烁著残忍的光,獠牙外露,粘稠的唾液顺著嘴角滴落。另一只狼体型稍小,却同样狰狞,死死堵住了他们的退路。
“都躲到我身后!”看著眼前远超预想的两头雪狼,安森心跳骤然加速,他猛地將长剑横在身前,把苏珊、露西和海狸夫妇护在身后,后背紧紧抵住一面覆著厚冰的岩石——已然退无可退。
毛格利缓缓踱步上前,目光扫过眾人,最终锁定在安森身上,威胁道:“停下吧,小崽子们。乖乖放下武器跟我走,女王陛下或许会宽宏大量。”
“休想碰她们一根头髮!”安森两辈子都没跟人真正打过架,更別提面对这般凶残的巨兽,但他眼神里没有丝毫退缩。他说不清自己为何会穿越到这个世界,只知道原本想“躺平”的自己,此刻必须站出来,护住身后的人。
“愚蠢。”毛格利低吼一声,显然失去了耐心。狩猎,开始了!
体型较小的狼率先发难,猛地扑向海狸夫妇,想从侧翼突破。海狸先生惊惶地挥动隨身携带的小铲子抵挡,海狸太太则发出短促的尖叫。雪狼一口咬住铲子,疯狂甩动脑袋,试图將海狸先生拽出去。
与此同时,毛格利如一道银白色闪电,带著腥风直扑安森!望著迎面而来的狼吻,安森下意识举起盾牌格挡,巨大的衝击力瞬间將他狠狠撞在冰壁上,脑袋一阵发晕。好在穿越后身体素质增强不少,並未受伤。他凭著本能抬剑抵挡,精钢剑身与狼的利爪碰撞,发出刺耳的尖响。狼嘴里的热气几乎喷在他脸上,那足以咬碎骨头的巨大咬合力,离他的咽喉仅有寸许。
“安森!”苏珊尖叫著,奋力拉开弓弦,箭矢“嗖”地射出,直逼毛格利。毛格利余光早已瞥见她的动作,在箭矢离弦的瞬间,猛地向后方的冰河方向跃去,箭矢最终只钉在它原先站立的雪地里。
趁毛格利尚未站稳,安森只觉一股力量涌遍全身。他怒吼一声,用尽全身力气撞向毛格利,同时屈起膝盖狠狠一蹬,暂时將沉重的狼躯推开一丝距离!他趁机向侧方翻滚,冰冷的雪灌进衣领,却成功摆脱了被压制的窘境。
毛格利显然没料到这个“猎物”还能反抗,发出一声恼怒的低吼,再次扑上,攻势比之前更加疯狂。安森只能狼狈地躲闪、格挡——虽然他现在的力量和反应力隱隱超过毛格利,可毫无战斗经验的他,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反击,外套早已被狼爪撕裂,露出几道浅浅的血痕。
另一边,被甩出去的海狸先生正利用小巧的体型和对雪地的熟悉,连滚带爬地躲避著另一只狼的扑咬,险象环生。
“快过来!这里有个洞!”海狸太太突然大喊,指著身后岩石底部一个被积雪半掩的狭窄缝隙。 机会来了!
“苏珊,带露西进去!”安森大喊著,再次奋力挥剑,逼退毛格利的又一次扑击。苏珊没有犹豫,一把將露西推向洞口。露西钻进去后,苏珊立刻转身,再次搭箭拉弦:“安森,快!”
就在毛格利人立而起、准备彻底制服安森的瞬间,苏珊的箭终於离弦!这一箭瞄准的是毛格利的眼睛,突如其来的威胁让这头巨兽本能地偏头闭眼,动作出现片刻停滯。箭矢最终擦著它的眼角飞过,深深钉进身后的树干!
就是现在!
安森趁机后撤,几乎是摔进了那个岩石缝隙。海狸先生紧隨其后。洞口外,两头雪狼暴怒的咆哮和利爪疯狂刨抓岩石的声音此起彼伏,碎石和冰雪簌簌落下,却因体型过大,始终无法钻进狭窄的缝隙。
五个人在黑暗狭窄的岩石通道里艰难爬行,终於將身后令人心悸的咆哮与刨抓声远远甩开。
“你这『百发百中』的弓箭,”安森喘著气,出言打趣,打破了空气中的凝重,“看来也没我想的那么神奇嘛?下次见到圣诞老人,可得拜託他给份使用说明书。”
“我觉得它能让我射中想射的方向或固定位置,”苏珊笑著替圣诞老人解释,“但要是对方会闪躲,我还得学会预判他们下一刻的位置才行。”
不知爬了多久,几人早已筋疲力尽,好在逐渐回暖的气温告诉他们,方向並没有走错。终於,前方透出一缕微光。
他们爬出通道,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瞬间忘记了疲惫与恐惧——风雪早已停歇,他们站在一处高坡上,脚下是一片广阔而寧静的山谷。夕阳的金辉洒满谷地,將残存的零星积雪染上温暖的色泽。
这是一片鬱鬱葱葱的开阔地,四下望去,儘是无边无际的树林,唯有正前方例外。从这里一直到遥远的东边,是一片波光粼粼、涌动不息的浩渺水面。
“天哪!”苏珊小声对安森说,“是大海!”
开阔地的中央,正是他们约定会合的石桌——一大块灰石板,由四根竖直的石柱支撑著。石桌看上去无比古老,上面刻满了古怪的线条与图案,像是某种未知语言的字母,透著神秘的气息。
开阔地的一侧搭著一座奇妙的亭子,尤其在夕阳余暉的映照下,侧面望去像一道道金黄的丝缎,一根根朱红的绳索,还有一枚枚乳白色的帐篷钉。亭顶的杆子上,一面印著红色雄狮的旗子在微风中飘动,风从遥远的海面吹来,轻轻拂过他们的脸颊。
一股无比强大、古老,却又令人无比安寧的气息,如同温暖的潮水般包裹住他们,瞬间抚平了所有的疲惫与惊惶。
他们终於快要到达约定的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