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米亚差点就掀桌子了。
没想到在这种场合下，依旧能遇到她。
还居然又是皮套人形態！
暗夜先生似乎注意到了卡米亚似乎有些奇怪的小激动，淡淡问了一句：“你有什么话想说吗？”
由於体力耗损过大，情报之眼全开只持续了一刻就关停，少女的形象消失，暗夜先生的声音依旧威严无比。
“没没什么，您说的很对，很有道理嗯，真的很有道理。”卡米亚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眼眉。
“嘿！您怎么对暗夜先生说话呢！放尊重点！”格哈特连忙提醒。
“不好意思，我错了。”卡米亚淡定咳嗽。
比起质疑少女的身份和目的，卡米亚现在更好奇她究竟还能整多少让人眼前一黑的活？
暗夜先生也察觉到卡米亚发生了些微妙的变化，一时有些疑惑。
在这个阴影空间里，每个人都戴上著面具，即便祂是这里名义上的至高主宰，祂也无法看清对方的真实面容。
同样，这里每个人的声音都有些扭曲，祂也听不分辨不出这些人的音色区別。
但祂依旧觉得这个新来的很熟悉。
“你叫什么名字？”暗夜先生问。
“您可以叫我博尔瓦特。”卡米亚没有回答本名，而是回答姓氏。
要是在这种情况下与少女坦诚相见，气氛多半会很尷尬，因此他选择迴避。
博尔瓦特，暗夜先生认真回忆这个名字。
没印象。
“博尔瓦特先生，关於探险活动，你有什么想问的吗？”暗夜先生问。
“我想知道我们接下来究竟要做什么？”
“你们接下来要做的只有两件事，其一，儘可能的前进，儘可能留下更多的足跡。
其二，收集沿途一切有价值的物品，这两点便是我提出的所有要求。”
“足跡我们只需要路过就行了吗？”卡米亚问。
“没错，当你们戴上面具进入阴影大厅的一刻，你们就已经成为了阴影的使徒，你们的所到之处，都会种下我的道標。”
“而每一个种下道標的地方，都將被划归为我们的势力范围。”
格哈特往卡米亚肩膀上一搭：“很简单，到时候只需要看一眼，您就会明白怎么做。”
“还有什么问题吗？博尔瓦特先生？”暗夜先生低语。
当然还有问题，一大堆问题，短短思索一下就蹦出了五六个。
想了想，卡米亚决定直奔主题，问出最关切的问题：“我想问问奖励方面的事，遵循您的旨意进行探险活动，可以得到怎样的奖励？”
想来无论暗夜先生再怎么神秘不凡，总归也是需要些利益才能驱动这群狱中豪杰，既然如此，卡米亚觉得自己也应该从中分得一杯羹。
“奖励当然有，奖励的话”
忽然，格哈特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茫，甚至是疑惑，仿佛思绪被一颗小石子卡住了。
这个本该脱口而出的回答，他却怎么也回答不出来。
“奖励取决於你的愿望。”坐在长桌尽头的暗夜先生再次发声，带著提醒的意味。
“没错！就是这个！”格哈特一拍大腿，仿佛醍醐灌顶，眼中的疑虑一扫而空。
“你拥有怎样的愿望，就能获得怎样的奖励！”
其余的红莲兄弟会成员也丝毫没有感受到不对，跟著点头。
卡米亚看得心里一抖。
该不会其实一点奖励也没有吧？
这时，卡米亚的目光落到了眾人所佩戴的入场面具上。
它的代价那一栏写著【未知】，即使將情报之眼提升至最大，也依旧显示【未知】。
不禁令人猜测，它的代价可能是心理暗示一类，让戴上它的人忽略任务奖励，全心全意为这位暗夜先生服务
这
白嫖啊这是！
感情这个看似超然物外，梦幻无比的银髮双马尾少女实际上是一个究极黑心资本家？ 奖励？笑死，根本没奖励。
如果是一般情况下，面对这种没有奖励，企图白嫖劳动力的活动，卡米亚肯定第一个提桶跑路。
但现在的情况何止不一般，简直称得上波诡云譎。
一边是少女身上那数不清的谜团，另一边则是无时不刻徘徊在自己身边，如影隨形的红莲相关。
这两者叠加在一起，有种漩涡般的吸引力，吸引著他前往漩涡的最深处。
相较之下，有没有奖励，都不那么重要了。
想通这一切后，卡米亚也一拍大腿，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是这样啊！拥有怎样的愿望，就能获得怎样的奖励！我悟了！”
卡米亚这一串三聚顶，羽化登仙般的表演，简直无懈可击，完美融入这群精神遭到篡改，无私奉献的牛马囚犯中。
暗夜先生微微頷首：“很好，看样子你已经明白了这里的规则。”
这么一番操作下来，卡米亚大概知道了，这位暗夜先生在这里的权限其实很低，祂既无法看穿面具下的卡米亚，更无法得知他现在的內心想法。
甚至无法听出卡米亚的音色，正是陪她聊了一整个中午的朋友。
已经可以从“祂”退化成“她”了。
同时，卡米亚也在思考，为什么自己也戴上了面具，为什么没有受到这方面的暗示？
因为他的入场面具是二手货，所以承担的代价相对小一点？
听上去似乎很有道理。
但某种奇怪的预感又让卡米亚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
那只黑猫惊惶逃开的身影在卡米亚的脑海里始终挥之不去，那种恐惧的感觉，与其说是动物惧怕火焰，不如说是凡人惧怕魔鬼。
搞不好，是因为我身上的某种特殊性，使得我並不需要承担入场面具所带来的代价。
一番安静过后，暗夜先生从桌前起身，缓缓靠在了座位上：“时机已至，前进的道路，我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
整间大厅四处瀰漫的阴影开始涌动，聚集在她的王座下方。
这时卡米亚才注意到，这些阴影实际上都是暗夜先生的影子。
她伸出手指，轻轻转动，指挥身下的阴影涌向大厅另一层的拱券之间。
那些阴影犹如黑色的水银，顺著光滑的地面平铺流泻进，最终与黑暗融为一体。
红莲兄弟会的成员们特从座位上起身，先是向暗夜先生行礼，然后再踩上这条阴影铺成的路，走向深不见底的走廊。
卡米亚也和队伍保持一致，这些阴影踩踏起来並没有实际触感，反倒是有些冰凉的触感，仿佛虚无縹緲的雾气。
即將彻底被阴影吞没之际，卡米亚下意识回望一眼，顺便將【情报之眼】开至最大。
长桌尽头的宝座上，少女依旧淡定如初，恬静的面容上没有一丝波澜。
下个瞬间，阴影从四面八方涌来，遮蔽住少女的容貌。
她消失在了座位上。
监狱的区域，少女在自己的房间里醒来。
两条银色的发束在床上水泄散开，淡金色的眼眸倒映著天窗外的雨水。
“没想到今天居然会有新人入场。”
“他好像有些怀疑我的样子。”
“希望他和其他人一样，都是笨蛋。”
“不知道他能不能前进到更远的地方。”
一番喃喃自语后，她很快便停了下来，翻个身，侧对著光禿禿的墙壁。
“你在吗？”她试著向墙壁的对面呼喊。
隔壁无人回应。
“切。”
“睡了。”
“晚安。”
她钻进被窝里，倒头就是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