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阳拿起那本《玄水真功》秘籍,沉下心神,仔细翻阅。
这秘籍的内功心法走得是阴寒歹毒的路子,专走奇经,与他中正平和的《阴阳回春诀》截然相反,甚至隐隐有所冲突。
苏阳自然不会去修炼,他只是想从中找出关于“冯先生”武功路数的蛛丝马迹。
然而,翻阅数遍,除了确认这功法被修改过,根基有瑕,速成却损根基,是拿来控制人的手段之外,并未发现其他明显的身份线索。
“看来,这冯先生行事极为谨慎,并未在功法中留下明显破绽。”
苏阳将秘籍合上,并未感到太多失望,喃喃道:“无妨,待日后多寻几门此类功法,或许便能从中找到共性,甚至将其精华融汇,反哺我的《阴阳回春诀》。”
他随手将《玄水真功》收入系统物品栏,,留待日后作为融合推演的资粮。
此时,窗外天色已近凌晨。
苏阳长身而起,体内真气充盈,精神奕奕。
一夜之间,他实力大增,更融合出新刀法,是时候去处理漕帮内部的事务了。
苏阳目光锐利,思路清淅。
他之所以要拿下漕帮,不仅仅是为了拥有一方势力,更是为了他脑海中的捡属性系统!
“竟陵城这些帮会,如漕帮、小刀会、彭梁会之流,多是欺压良善、恶贯满盈之辈。我若带领漕帮,将他们一一铲除……”
“既能锄奸除恶,践行心中之道,又能通过战斗,源源不断地获取属性,强化己身……”
“此乃一举两得之事!”
想通此节,苏阳心中再无半分迷茫,只剩下坚定与期待。
竟陵这潭浑水,正好作为他崛起的第一块磨刀石!
与此同时。
漕帮总舵另一处偏院内。
三名面目凶煞的青衣汉子,聚在阴影里,脸色阴沉如水。
他们正是刘猛的铁杆亲信,名单上位列前三的人。
掌管码头搬运的赵莽,掌管赌场利益的钱贵,以及统领一批打手的孙彪。
与之前的愤懑不同,此刻三人脸上更多的是惊惧与不甘。
“娘的谁能想到,帮主他竟然就这么没了!”赵莽压着嗓子,声音里带着后怕,道:“那‘夜游神’根本就是个怪物!咱们绑在一块儿也不够他一只手杀的!”
钱贵三角眼里闪铄着狡黠与慌乱,低声道:“赵兄说得是!硬碰硬就是找死!陈文渊那酸丁不过是条摇尾巴的狗,真正要命的是他背后那人!咱们兄弟往日里没少帮刘猛做那些见不得光的事,如今靠山倒了,那煞星岂能容我们?”
孙彪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脸上横肉紧绷:“留下就是等死!我可不想象帮主那样,死得不明不白!咱们……咱们得走!”
“走?”
赵莽眼中闪过一丝肉痛,他在码头经营多年,油水丰厚,就此放弃实在不甘。
“不走还能怎样?难道真去大会上,赌那煞星会大发慈悲?”
钱贵急道:“赵兄,钱财是身外物,命没了就真没了!咱们这些年攒下的家底也够下半辈子挥霍了!趁他现在立足未稳,帮内混乱,正是咱们脱身的最好时机!”
孙彪连连点头:“对!带上金银细软,召集绝对信得过的兄弟,连夜离开竟陵!天下这么大,凭咱们的本事,到哪里不能重新开始?”
三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决断。
什么基业,什么权势,在生死面前都不值一提。
“好!”
赵莽终于咬牙,道:“就这么办!各自回去准备,带上家小和值钱的东西,一个时辰后在西码头废仓集合!我们……早点离开竟陵!”
一个时辰后,月色如水。
赵莽、钱贵、孙彪三人带着家眷和几大箱金银细软,领着二十馀名绝对心腹,悄无声息地来到了西码头的废弃货仓。
一艘快船已准备就绪,只要登上船,顺流而下,便能逃出竟陵,天高任鸟飞。
“快!快上船!”
赵莽低声催促,心中既紧张又有一丝逃出生天的庆幸。
然而,就在众人忙着将箱子搬上船时,异变陡生!
“嗤嗤嗤!”
码头四周突然亮起数十支火把,将这片局域照得亮如白昼。只见码头上、货堆后,涌出数十名手持钢刀、劲弩的漕帮帮众,为首一人,正是平日里看似文弱的陈文渊!
他此刻面色冷峻,朗声道:“赵香主、钱香主、孙香主!三位这是要带着帮中财产,去哪里啊?”
赵莽三人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陈文渊!你……你怎么会……”钱贵惊骇欲绝,他们自认行动隐秘,怎会被提前察觉?
“哼!”陈文渊冷哼一声:“恩公神机妙算,早已料到尔等包藏祸心,岂容你们携款私逃,坏我漕帮根基?来人,给我拿下!”
“跟他拼了!”孙彪怒吼一声,知道已无退路,拔刀便欲反抗。
“噗!”
一支弩箭精准地射穿了他的大腿,孙彪惨叫一声,扑倒在地。
同时,更多的弩箭对准了他们,强大的压迫感让其馀人不敢妄动。
赵莽看着周围森冷的箭镞,又看了看面无人色的家眷,长叹一声,当啷一声抛下了手中的刀。
钱贵见状,也面如死灰地放弃了抵抗。
陈文渊一挥手,手下人一拥而上,将三人及其心腹全部捆缚,那些装满财物的箱子也被悉数扣下。
“押回去,听候恩公发落!”
陈文渊看着面如死灰的三人,心中并无多少快意,只有一种执行命令的冷静。
他深知,只有将这些刺头彻底拔除,恩公的计划才能顺利推行,他陈文渊的位置,也才能坐得稳。
不远处的阴影里,苏阳负手而立,将码头上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心思缜密,行事果决,懂得借势……是个可造之材。”
他微微颔首,青铜面具下的目光流露出一丝赞许。
陈文渊今晚的表现,证明了他不仅仅是一个帐房先生,更具备成为一名合格代帮主的潜质,说不定,日后能成为自己的大臂助。
漕帮总舵,一间守卫森严的偏厅内。
赵莽、钱贵、被简单包扎后依旧面色惨白的孙彪,被强行按着跪倒在地。
苏阳端坐于上,青铜面具下的目光毫无波澜地扫过三人。
陈文渊立于一旁,手持一份卷宗,声音清淅而冰冷地历数三人罪状:
“赵莽,执掌码头期间,为立威擅杀无辜苦力七人,强占民女三人,致其家破人亡……”
“钱贵,掌管赌场,设局坑骗,逼死商贾四人,侵吞帮内公款逾五千两……”
“孙彪,纵容手下当街行凶,致死致残者十馀人,私下收取巨额保护费,中饱私囊……”
每念一条,三人的脸色就灰败一分,这些都是他们仗着刘猛势力做下的恶事,如今成了他们的催命符。
“尔等三人,罪证确凿,恶贯满盈。”苏阳缓缓起身,声音通过面具,带着最终的审判意味,沉声道:“今日,便以此血,正我漕帮新风。”
他并指如刀,体内《阴阳回春诀》真气流转。
“不!恩公饶……”
“噗!”
“命……”
“噗!噗!”
三道淡青色的指风精准地掠过三人的咽喉。
求饶声与惨叫声戛然而止。
三具尸体软软倒地,脸上凝固着恐惧与不甘。
【叮!
【叮!
【叮!
【叮!
【叮!捡取《水性精通》感悟!】
【】
感受着涌入体内的热流与感悟,苏阳微微颔首。
这三名头目提供的属性,远比那些普通帮众丰厚,居然还有了一个水性精通。
“将首级处理干净,大会之上,以儆效尤。”
苏阳对陈文渊吩咐道。
“是,恩公!”
陈文渊躬身领命,看向苏阳的目光更加敬畏。
恩公行事,当真是雷霆万钧,不留后患。
辰时已至,漕帮总舵议事堂内。
数十名香主、舵主济济一堂,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众人目光闪铄,不时瞟向空着的主位,以及站在主位旁、神色已恢复平静的陈文渊。
与之前预想的不同,场中并未见到赵莽、钱贵、孙彪三人的身影,这反常的寂静,反而让一些心中有鬼之人更加不安。
一个平日依附赵莽的王姓香主,按捺不住,硬着头皮阴阳怪气地开口:“陈先生,辰时已到,您说的那位……怎么还不现身?该不会是……改变主意了吧?”
他身边几人也跟着发出几声干笑,试图搅动气氛。
陈文渊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并未回答。
突然!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主位之上。
青铜面具,黑袍猎猎,不是苏阳又是谁?
他目光如冰冷的刀锋,缓缓扫过全场,凡是被他目光触及之人,无不心底生寒,下意识地低下头。
最后,他的目光定格在方才出声挑衅的王姓香主身上。
整个议事堂,瞬间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苏阳甚至没有去看其他人,只是对着那王姓香主,缓缓开口,声音通过面具,带着金属般的质感,冰冷地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你,在找我?”
那王姓香主脸色瞬间惨白,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结结巴巴地道:“不……不敢……”
苏阳却不再看他,目光扫视全场,仿佛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赵莽、钱贵、孙彪,意图携款叛帮,已被拿下。”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尤其是那些与三人过往甚密或有同样心思的头目,更是骇得魂飞魄散。
就在这时,陈文渊拍了拍手。
几名帮众立刻端着三个被黑布复盖的托盘走进议事堂,放在大厅中央的桌子上。
黑布掀开,赫然是赵莽、钱贵、孙彪三人面目狰狞的首级!那孙彪死不暝目,露出不甘。
浓烈的血腥气瞬间弥漫开来!
“嘶——!”
堂内响起一片倒吸冷气之声,所有人都被这雷霆手段震慑得头皮发麻!
死寂。
整个议事堂如同冰窟,所有人都深深地低下头,不敢与那青铜面具下的目光对视,生怕成为下一个被摆在堂前的人。
“很好。”
苏阳微微颔首,对这份沉默表示认可。他目光转向身旁的陈文渊,道:“文渊。”
“属下在。”陈文渊上前一步,躬身应道。
“将新的规矩,说与他们听。”
“是,恩公。”
陈文渊直起身,面向众人,脸上已无半分紧张,只有一片沉静。
他从袖中取出一卷早已备好的帛书,朗声道:
“奉恩公之命,即日起,漕帮革新旧制,立新规如下!”
“其一,严禁奸淫掳掠,滥杀无辜,过往仇怨,就此勾销。若再有为恶者,一经查实,立斩不赦!”
“其二,严禁私吞公款,中饱私囊。各码头、货栈、赌场……所有产业收益,需按时按量上缴总舵,再由总舵按功绩、职位统一发放薪俸与赏银。帐目每月公示,接受核查。”
“其三,精简架构,唯才是举。废除冗馀职位,有能力者上,无能者下。无论出身,无论资历,凡对帮派有贡献者,皆可晋升!”
“其四,严惩叛帮,连坐其罪。凡有叛帮、通敌、携款潜逃者,本人处死,其直属上级连带受罚,其麾下心腹一并清算!”
“其五……”
陈文渊的声音清淅而稳定,一条条帮规念出,不仅函盖了奖惩、财务、人事等内核事项,甚至还包含了约束帮众行为、改善底层苦力待遇等细节,考虑得极为周全。
这些规矩,既保留了必要的严厉以维持秩序,又注入了新的活力以图长远发展,恩威并施,远比刘猛时代只知盘剥压榨的混乱管理模式高明得多。
端坐于上的苏阳,听着这一条条清淅明了、切中要害的帮规,心中对陈文渊的评价再次提升。
“竟能在一夜之间,不仅稳住局势,还能拿出如此详尽的章程……此人之才,远不止于帐目。心思之缜密,格局之开阔,实乃意外之喜。”
他原本只期望陈文渊能做个合格的管家,如今看来,此人完全有潜力成为自己麾下统筹内政、制定规则的内核谋士!
陈文渊念毕,收起帛书,退至一旁。
苏阳目光扫过下方禁若寒蝉的众人,缓缓起身,做出了最后的宣告:
“即日起,漕帮由陈文渊代行帮主之权,处理一应事务!”
“他的话,便是我的话。”
“他的命令,便是我的命令。”
“尔等,可听明白了?”
磅礴的威压伴随着话语弥漫开来,与厅内桌上那三颗血淋淋的首级交相辉映。
“我等谨遵恩公之命!谨遵陈先生之命!”
“谨遵陈先生之命!”
台下众人齐声应和,再无半分杂音。
经此一事,“夜游神”的恐怖与威严,以及陈文渊作为代帮主的地位,已深深烙印在每一个漕帮头目的心中。
此刻。
在漕帮总舵外,一处高楼的飞檐阴影之后。
一名神秘的黑衣女子,将下方大会的肃杀氛围尽收眼底。她清冷的眸子中,好奇之色愈发浓郁。
“夜游神……掌控漕帮,却推出一个文人做代言,有意思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她感觉,竟陵城这潭水,因为这个神秘面具人的出现,变得更加有趣,也更加深邃了。
几乎在漕帮大会尘埃落定的同时,两份加急密报,已分别摆在了竟陵城两位大人物的案头。
第一份,送到了小刀会总舵。
会主“断魂刀”赵金钱看着手中由隐藏极深的眼线送出的密信,瞳孔骤然收缩,脸上惯有的阴鸷被浓浓的震惊所取代。
“一夜之间,刘猛被杀,漕帮易主亲信赵莽三人被当众枭首幕后之人‘夜游神’,武功深不可测,由帐房陈文渊代管帮务这”
他放下密信,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喃喃自语:“好快的刀,好狠的手段!这‘夜游神’究竟是何方神圣?竟陵城来了这么一条过江龙,格局怕是要大变了……”
他原先还存着趁漕帮内乱分一杯羹的心思,此刻却只剩下一片冰凉和警剔。
他的武功,和刘猛在伯仲之间,刘猛被杀,他自然是不敢和那夜游神对上。
第二份,则送到了彭梁会竟陵分舵。
任媚媚看着手中由心腹呈上的密报,一双勾魂摄魄的美眸微微眯起,指尖轻轻敲打着桌面。她将密报递给一旁的韩公子,语气听不出喜怒:
“韩公子,看看吧。竟陵城,来了个有趣的人物。”
韩公子接过密报快速浏览,一向从容的脸上顿时布满了凝重。
“啪”地一声合上折扇,沉声道:“漕帮刘猛竟然死了?‘夜游神’……此人行事如此酷烈,一夜之间便掌控漕帮,恐怕来者不善!”
任媚媚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漕帮总舵的方向,红唇勾勒出一抹冰冷的弧度:
“刘猛不过是我们利用的一条狗,死了也就死了。只可惜,他负责追查苏阳下落的几条暗线,怕是也随着他一起断了。”
她转过身,目光锐利地看向韩公子,分析道:“这‘夜游神’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我们全力搜寻苏阳和百草泉露秘方的当口,以雷霆手段拿下漕帮……韩公子,你觉得,这会是巧合吗?”
韩公子闻言,脸色更加难看:“三当家的意思是……他也冲着百草泉露来的?难道消息走漏了?”
师父的伤势,百草泉露是唯一的希望,不能再出岔子了。
“未必是走漏消息,但此人定然有所图谋。”
任媚媚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道:“传我命令,加派人手,一方面给我盯紧漕帮的一举一动,看看这位‘夜游神’下一步要做什么!另一方面,搜寻苏阳和那老酿酒师的力度再加大一倍!我们必须抢在所有人前面!”
她美眸中寒光闪铄,如同最危险的毒蛇。
“不管这‘夜游神’是过江龙还是地头蛇,若敢伸手碰我们彭梁会的东西……我任媚媚,定叫他晓得,这竟陵地界,到底是谁说了算!”